這個夢,夠長的。
長到,幾乎涵括了夢里,桑淺淺短暫生命里的半生。
夢從表白沈寒被拒,哭著給桑鵬程打電話開始。
打完電話,回家窩在房里,哭了一個下午。
現實中,做了個噩夢,所以后來及時阻止了桑鵬程對沈家的報復。
可是夢里,哭完,當晚便和聞旭出國散心去了。
等到十余天后回來,沈寒被退學,沈家公司資金斷裂破產,沈紹大刺激,突發腦出去世。
桑淺淺得知這一消息時,如遭雷擊,手腳都有些冰涼。
十余天的躲避,并沒有讓心好一點,反而,對沈寒的思念更加濃稠。
甚至想著,沈寒不喜歡,也沒關系,只和沈寒做朋友就好。
等他多了解一些,沒準,他就喜歡了呢?
可真的沒想到,回到明城,一切已然變了。
沈紹去世,沈家公司破產,欠下巨債。
悲劇已經鑄就,桑淺淺本無可挽回。
桑淺淺鼓起勇氣去找沈寒,敲開沈家的門,給他送了一張支票。
支票上的錢,足夠他還清沈家的負債。
沈寒死死盯著,眼中迸發的冷意與恨意嚇到了。
好像下一刻,他就會手掐死。
哆嗦著后退,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會變這樣......我來只是,只是想幫你......”
沈寒神森然,近乎咬牙切齒地嘶聲說:“滾。”
門關了,桑淺淺默默站了許久,心里酸得不是滋味。
后悔那日自己的沖,不該給父親打那個電話,更愧疚桑家,造了沈家而今的局面。
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幫沈寒,他才會接。
可真的很想彌補些什麼。
這個結果,真的不是想看到的。
得知沈寒因為欠債,不得不變賣所有資產,連同他和他母親住的翠竹園那套房子。
桑淺淺暗里委托中介買了下來,又假稱房主要出國,房子可以隨便他們住,按月付租金即可,租金定得比市價低許多。
悄悄找到沈寒的好友郭木楊,說服郭木楊保,將那張支票給了他,用于幫沈家還清債務,渡過難關。
經過郭木楊父親郭定嵩一番梁換柱的作,支票的主人變了郭定嵩的朋友。
沈寒起初不愿接,郭定嵩勸了他許久。
“我那朋友不缺錢,他就是看不慣桑家這麼對付沈家,所以才慷慨解囊。以后你有錢了,多付利息還他便是。何況,那些追債的人不會善罷甘休,萬一哪天找到家里,沈夫人知道紹的事了,怎麼辦?”
沈寒始終沒有告訴母親,沈紹已然去世的消息。
只說沈紹因了一個重要項目,出國去了,要待很久才能回來。
他在互聯網領域的造詣太高,為了瞞住母親,甚至用沈紹的聲音,做出了一個極為真的變聲件,每晚給母親打電話。
沈夫人誤以為來電話的是丈夫,卻不知,電話那頭說話的,是兒子。
虛弱,常年臥床,又不與人接。
是以哪怕外頭的輿論沸沸揚揚,沈夫人也并不知,只以為沈紹還好好的在國外。
郭定嵩說的催債人追到家里的況,的確可能出現,到時,只怕沈夫人本不了刺激。
沈寒沉默好半晌,最后終于接了那張支票。
他托郭定嵩,給桑淺淺帶來一句話,“閣下的恩,寒他日,必定數倍報答。”
如果事到此為止,或許,況還算不得最壞。
可夏思彤和的父親夏志新,頻繁來探沈夫人,對噓寒問暖,關切得有些過度。
說到沈紹時,夏家父強歡笑支支吾吾的態度,到底還是讓沈夫人起了疑心。
沈夫人細心留意,終于發現了沈紹去世的真相,因為不住刺激暈倒,送到醫院卻沒能搶救過來。
得知沈夫人去世,桑淺淺心中更是黯然。
沒敢在沈夫人下葬那天去拜祭,到第二天才去墓園,想給沈紹和沈夫人獻束花。
對沈紹和沈夫人的死,真的很覺對不住,總覺得他們,是因而死。
那天要不哭著給父親打那個電話,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
那天下著雨,雨很大。
哪怕桑淺淺打著傘,子也都被雨水漂。
到了墓園時,發現沈寒也在,連傘都沒打,就那麼淋著雨,靜靜地站著,渾。
背影帶著說不出的孤寂冷清,讓桑淺淺莫名心疼。
在他后站了許久,鼻子發酸,難過至極,又愧疚萬分。
雨很大,風很冷,桑淺淺牙關都在打。
而沈寒卻似渾然不覺,只是那麼默默地站著。
桑淺淺不知道沈寒要在這里站多久,猶豫片刻,轉去找了公墓管理人員,讓工作人員給沈寒送去了自己的傘。
當然,沒敢說是的,只說,是工作人員自己的。
買給沈紹和沈夫人的花,也都給了工作人員,讓對方等沈寒離開后,再擺在墓前。
桑淺淺后來是淋著雨出墓園的,再加上在墓園站得太久,吹了太久的冷風。
回去后就發了高燒,生了場病,后來轉肺炎,在醫院住了快一星期才好。
等出院。
沈寒已不知所蹤。
他將翠竹園那套房子的租金結清,搬走了。
去了哪里,就連郭木楊都不知道,也或許,是郭木楊不肯告訴。
桑淺淺失落悵然了許久,想,還一直沒有對沈寒說聲對不起。
可說了,他未必會愿意聽,也未必,會愿意原諒。
欠他的,何止是一聲對不起,這中間還牽扯到......他父母的死。
不久后。桑淺淺聽從父親的安排,出國留學。
人雖不常在國,但每年,沈紹和沈夫人的忌日。
都會讓墓園的工作人員,給沈紹和沈夫人送去一束鮮花。
沒指他們能原諒,可這麼做,心里多,會好一點。
......
數年過去,再見到沈寒,是桑家出事,父親墜樓時。
連夜從國外趕回,在父親尸前,哭得肝腸寸斷。
那個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森寒氣息,容貌異樣英俊,眼神卻異樣冷酷的男人,居高臨下地,靜靜地看著。
他說,“桑淺淺,我找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