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抬眸,看清和自己撞到的人是誰,頓時全都涌向頭頂。
他醒了,此刻卻沒有驚喜,反而又氣又怒。
“沈寒,你這是想去哪兒?不要命了?”
傷得那麼重,人才剛醒,就要往外跑?
看到桑淺淺出現,容策松了口氣,“嫂子,寒想要去......”
“找你”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沈寒已然開口:“去衛生間。”
“去衛生間不會讓容總扶著你去嗎?”
桑淺淺惱火得很,瞪著他,語氣是大夫訓患者的語氣,很是嚴厲,“你是個傷者,逞什麼能?”
容策瞥了眼沈寒,他眉眼間方才肆游走的戾氣,在見到桑淺淺的那刻,消不見,繃的臉,也和下來。
“說的就是,我剛才要扶,他偏不讓,非要逞能。”
容策含笑應,“嫂子,你可得好好教育他。”
沈寒睨著他,眼中帶了幾分警告,“你可以走了。”
“是,沈總。”容策笑著去了。
桑淺淺扶著沈寒重新回到床上,拿了枕頭,在他背后墊著,好讓他躺得舒服一點。
沈寒的目落在上,一瞬不瞬,就跟生了似的,半點也不肯挪開。
他昏迷不過才七天而已,似乎瘦了一圈,下尖了好些,眼下黑眼圈很有些重。
之前容策說這些天一直守著他,該是本就沒怎麼睡好。
他深深地看著,“剛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應該是沒電了。”
桑淺淺替他扯好被子,回去包里拿手機,一看果然關機了。
充上電,開機,這才發現沈寒給打了四個電話,笑道,“我手機本來還有半格電,估計是被你打到關機的。”
“我以為你跟你家人,回粵城了。”沈寒的聲音低沉。
桑淺淺微怔,聲音了幾分,“怎麼會?我就是去送我爸,我哥不是在明城忙分公司的事,粵城那邊沒個主事的,要不是那頭有個項目特別急,我爸都還不會走得這麼急。他本來想等你醒了再回去的。”
沈寒之前懸著的心,突然就定了下來。
正要說什麼,他的手機響起,是桑明朗打來的電話,“醒了?”
沈寒:“醒了。”
“給我打好幾個電話,是要找淺淺?”
桑明朗一下子就猜到沈寒給自己打電話的用意,“我下午開了個會才去醫院接淺淺,手機一直靜音。剛開車,沒注意。”
他頓了頓,“我已經送淺淺回醫院了,看見沒?”
“看見了。”沈寒看了眼邊的孩,“多謝大哥。”
他現在桑明朗大哥,得很是順溜。
桑淺淺側頭著沈寒,有些意外:“你還給我哥打電話了?你不會給我爸也打了吧?”
不然怎會說出,以為跟著家人回粵城這種話。
沈寒沉默了片刻,沒否認,便是默認。
桑淺淺心緒復雜,好一會兒開口,聲音如水溫,“你還著傷,我怎會丟下你?”
沈寒瞳眸漆黑,無聲看著。
夢里,就丟下他了。然而,他不能說。
桑淺淺輕輕握住他的手,“好好養傷,別想些有的沒的。”
沈寒反手將弱無骨的纖手包裹在掌心,低聲說:“讓你爸把戶口本快遞過來?或者,我安排人去取一趟?”
桑淺淺靜了兩秒,“今天已經跟我爸說了,他回去就寄。”
上次去粵城提親那次,桑淺淺本來是要回家拿戶口本,好和沈寒在明城領證的。
記得自己已經將戶口本收進箱子里,可到了明城,卻怎麼都找不著。
打電話回家一問,說是戶口本掉在臥室的沙發上,被抱枕遮住了。
桑淺淺本想給爸打電話,讓把戶口本寄過來。
桑明朗輕飄飄地說,“著什麼急,讓沈寒等等怎麼了?這離著婚禮也就十來天,這十幾天里,你要是后悔了,隨時能走人,可你要是領了證,你就跟沈寒綁上了,想分開可就沒那麼容易。”
桑淺淺當時沒聽他的,還是接著撥電話,結果被桑明朗把電話搶了。
“爸過幾天不是要來明城?到時讓爸帶過來不就行了?這可是戶口本,寄丟了怎麼辦?”
桑淺淺一想也是,后來特意叮囑他爸,記得來明城帶上戶口本。
誰知爸走得匆忙,竟把這事忘了,以至于,和沈寒婚禮都辦了,到現在還沒有領證。
然而那個婚禮......其實也都沒有辦完。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此刻,或許都算不得夫妻。
窗外橘的夕,已然徹底黯淡下去。
秋日的晚風有些涼,順著開了一點隙的窗戶吹進來,窗簾微微地飄著。
有些許清新的涼意沁,帶著桂花的甜香。
“淺淺,對不起。”
病房里沒開燈,在黃昏里顯得很是靜謐,沈寒喑啞歉然的聲音,也就異樣清晰,“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好的婚禮。”
本該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卻反而,為籠罩在頭上的影,或許是余生都不敢再回想的記憶。
“跟你沒關系。”桑淺淺心里又又酸,“寒,都過去了。”
“我傷,和你的夢有些相似,但絕對不會完全一樣。”
沈寒凝視著,“警方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這件事,該是到此為止了。別想太多。”
對謝時安的懷疑,沒有必要告訴桑淺淺。
若真是謝時安,他自會讓他付出足夠多的代價。
但這些,是他和謝時安之間的事,他不想,也不會將卷進來。
桑淺淺明白沈寒話里的意思。
他是在告訴,不需要為這次槍擊案擔心,他和,也絕不會走到夢里那一步。
可,怎能不擔心。
槍擊,重傷,還有那顆子彈離著心臟的距離。
一切都和夢里詭異的重合了。
桑淺淺勉強笑了笑,“我知道。我不會多想,你也是,要早點好起來。”
沈寒看著,說不出眼前的孩,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可一種本能的,敏銳的直覺,卻提醒他,桑淺淺有些不對勁。
桑淺淺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輕輕從他掌中出手,站起,“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掌心綿的溫暖頓時空了,沈寒的心也空了空。
他眸沉沉,一把攥住的手腕,冷聲道:“淺淺。你是想要跟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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