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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顧言白覺自己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回到了自己七歲那年，母親死在他面前的時候。

那天，他問母親，要不要把父親做標本？

那天，母親掐著他的脖子，哭著跟他說，讓他和一起去死……

但其實，在這些事發生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

“哥哥，你為什麼躲在柜子里？”七歲的顧言白，在閣樓的柜子里，發現了他九歲的哥哥顧言晟：“出來，全家人都在等你一起吃晚飯。”

“不要。”九歲的顧言晟，抱著自己小小的膝蓋，坐在木質的柜子里，賭氣般的不想出去：“爸爸回來了，他晚上肯定還會打媽媽的……我夠了……我不想出去！”

顧言白歪了歪腦袋，又出那標志的，像小般的，天真又殘忍的表來了：“為什麼？”

他不到痛苦，所以也沒辦法和母親共，母親挨打，他也無于衷。

所以他很不理解，為什麼哥哥這麼害怕，居然怕到躲進柜子里不敢出來。

“我也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麼一直吵架……一直吵一直吵一直吵……每次吵架，媽媽都會被打得渾是……好幾次，媽媽都躺在地上不了……我真的好害怕……害怕有一天，媽媽真的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顧言晟流著淚說，他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后悶聲啜泣道：“阿白，怎麼辦呀？我真的覺得，有一天媽媽會被爸爸打死的……”

顧言白眨了眨眼睛，他有些恍然大悟的想：原來哥哥是害怕媽媽死掉呀。

這個簡單，想要保護媽媽不要死，那就先下手為強，替媽媽殺死爸爸不就好了嗎？

于是，小小的顧言白出手來，輕輕的了他哥哥凌的頭發，然后向他保證道：“放心吧哥哥，我來搞定爸爸，你和媽媽都不會有事的。”

所以那天晚上，他問媽媽：要不要把爸爸做標本呢？

做標本，他就不會再吵了，也不會再打你了，哥哥也就不會再害怕了。

你看標本多乖呀，多漂亮多安靜，要是爸爸也能變得這麼漂亮，這麼安靜就好了。

顧言白對他母親，其實沒有多。

他母親忙著對付顧天澤，基本沒什麼時間，管他和顧言晟。

——這也是為什麼，直到顧言白七歲后，他母親才發現，他患有反社會型人格。

因為他的母親，也很回家，也很關心他，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和顧言晟，還有家里的管家相依為命的。

顧言白不關心母親會不會挨打，但他很關心，哥哥能不能從柜子里出來。

家里已經很空了，如果哥哥不出來，他會很苦惱。

玩都沒有人一起玩兒了。

討厭吃的香菜、芹菜、洋蔥、胡蘿卜……也沒有人幫他吃掉了。

好麻煩，果然還是殺掉爸爸吧。

然而，顧言白萬萬沒想到，他還沒殺掉顧天澤，他的母親便在他面前，跳樓亡了……

看著母親模糊的尸，一向不會和別人共的顧言白，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臟的地方。

他突然呼吸困難，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的哭聲，撕破了寂靜的天空：“媽媽——媽媽——”

看著哥哥傷心絕的模樣，顧言白很想手，再一他的頭。

可不知道為什麼，手臂突然變得很沉重，抬不起來了。

他只能略帶憂傷的看向他哥哥，然后啞聲道：“對不起哥哥，我搞砸了。”

而這一刻，堵在顧言白心臟里的東西，終于以鮮的形式，被他吐了出來。

黑的污，弄臟了他昂貴的襯衫，從來沒有哭過的顧言白，神奇的發現，他的眼眶居然潤了起來。

有什麼他不理解的明，沿著他細長的眼角，緩緩落下……

“顧言白！”這一口，把陸明瀚和韓靜雅都嚇得夠嗆，倆人趕沖過來，扶住了顧言白。

韓靜雅更是嚇得都快哭了：“對不起，顧言白，我不該刺激你的……只是笙笙走了，我比較生你的氣……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哥們兒，撐住！”陸明瀚汗津津的說：“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就在這兵荒馬的時候，顧言白卻笑了，他留下一滴清澈的眼淚，然后苦笑著說：“……我又搞砸了。”

第一次搞砸，母親離開了他，哥哥也因此一蹶不振，變了有著嚴重心理問題的花花大。

那時候他發誓，不會再輸了，他以后一定只做，最理智，最正確的選擇，他不會再在任何人面前，展他的真實想法，他會用謊言和偽裝，把自己包裹無堅不摧的利刃，從此以后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再打敗他。

可他還是輸了，輸給了一場平淡如水的婚姻，輸給了一個般明的孩，輸給了一場不轟轟烈烈，單仍舊刻骨銘心的。

“沒事的，人跑了我們再追回來嘛。”陸明瀚趕安顧言白道：“很簡單的呀，以你的智商，以顧家和陸家的權勢，想要找到杜笙笙，非常簡單，所以不要慌，別了陣腳，我們一起幫你找杜笙笙，一定能把人找回來！”

確實可以找回來，笙笙是坐火車離開的，最后一次給韓靜雅發微信時，時間停在下午三點十分，只要篩查出，這個時間段出發的列車，就能大概排查出，笙笙去了哪里。

但找回來以后呢？笙笙已經不想再見到他了。

他賭輸了，笙笙沒有原諒他，也不愿意再聽他的解釋，甚至不想再和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這一刻，顧言白突然明白，那天母親為什麼會毫無征兆的自殺了。

大概和笙笙一樣吧，也不想再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不想再認他這個怪當兒子，所以寧愿去死，從此和他兩隔，永不相見。

真是奇怪……顧言白苦笑著想：這種無關要的小事，他本不會在乎呀。

可為什麼，這一刻心臟是那樣的痛？

原來有，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嗎？

這覺可真是，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