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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跑,北風呼呼灌進了的領里,也灌進沉甸甸被大石頭堵住的口,直到追到河邊,眼睜睜看著秦家大姐被沉進村頭那口大池塘里。
豬籠被巨石帶著重重的下沉,慢慢被池水淹沒,直至消失不見。
后來,秦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記得自己跌跌撞撞走了一夜,嗓子哭喊啞了,腳丫被荊草刺出道子,渾冰涼。
那一天后,秦氏娘就崩潰了。
先是哭著喊著把村里人罵了一遍,后頭又大喊秦老爹不是個東西,連親生兒都殺,接著流著口水又跳又笑又鬧,路過的人都不敢接近。
村人都說秦老娘瘋了,瘋婆子了。
因著秦家老娘了這副模樣,秦家老爹嫌棄,不肯讓們娘倆回家。
秦氏覺得娘沒瘋。
因為秦老娘帶著秦氏待在村外破廟里睡了三四天。
有天晚上,秦老娘不知從哪兒拿出了個大包袱,里頭塞滿了饅頭和的硌牙的面餅子,還有五百文銅錢。
把包袱綁在秦氏上,附在耳邊跟說了個,然后跑,跑的遠遠的,去鎮上,永遠別回來。
秦氏不肯,扎著臟辮子跺著腳,非要和秦老娘一道走。
秦老娘急的狠狠打了秦氏一掌:“你走不走?走不走?趕滾!”
“別給我添!”
秦氏被打的一邊臉充,爬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頭也不回噎著跑了。
著腳走了好遠的路,腳丫上布滿傷口也不到疼痛。
天微亮時,翻過山頭,遠遠的,回頭看向秦家村,熊熊燃起的火把半邊天照的亮。
一場大火把一切罪惡燒了個干凈,包括的親娘。
秦氏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放下包袱跪在原地,撕心裂肺的喊了聲:
“娘!”
“娘!!”
再也沒有家了,也沒有娘親和姐姐了,是徹徹底底的孤兒了。
秦氏失魂落魄的離開村子,靠著包袱里的餅子饅頭撐著,來到了離秦家村數百里鎮子上,被當地員外家的牙婆買走,做了員外家小姐的丫鬟。
秦氏一直記得,臨走前,娘在耳邊說的是,原先有個妹妹。
秦老娘其實生了三個兒,只是小兒出生才三天,就被婆婆抱走,扔進糞桶里淹死了。
秦老爹瞞著村里人從隔壁縣了個嬰兒回來,從此了弟弟。
“囡囡,跑遠遠的,好好活下去!”
那是秦老娘對說的最后一句話,秦氏轉頭跑的那一瞬聽見了。
油燈燃盡,燭熄滅。
滿室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月兒同大姐是最像的!
不知怎麼的,月兒剛出生的時候,很像秦氏,后來越長大越有幾分像秦家大姐,現在簡直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秦氏看起來對月兒嚴厲,實則對最是上心。
越是牽掛,越是責備深重。
所以今日月兒頂著那張酷似秦家大姐的面容說出終不嫁的話來,仿佛當年的噩夢在秦氏眼前突然重現。
兩個相似的影子似乎在那一刻重合,一樣的聰慧機敏,一樣的剛毅倔強。
一定,一定不能讓月兒落那種下場。
秦氏攥了被角,終究忍不住,一嗚咽從被子里泄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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