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爺這幾天怎麼失魂落魄的？”

葛寶兒送了一盅湯到陸爭流的書房。

他又走神了，筆下已經滴了一個墨團。

現在武將之路走不通了，他也一直在讀書，哪怕考不上功名，學些四書五經，以后和孩子們也有話說。

陸爭流放下筆，冷淡地問：“你來干什麼？”

他的書房，他也不是不喜歡來的。

葛寶兒笑著進去：“大爺，我是來和您說藺家小爺的婚事。我母親說，該說的話都和常家說了。”

“哦，是嗎？”

陸爭流看著。

葛寶兒點頭：“這回藺小爺的婚事要是了，妾可要討一把喜糖吃。”把湯放在了桌子上，慨道：“藺家小爺要是這一科得了功名，又定了親事，真是雙喜臨門！”

陸爭流勾勾角，冷笑道：“有沒有喜事你不知道？”

葛寶兒一愣：“大爺是什麼意思？”

陸爭流懶得跟兜圈子，“常家已經不打算和藺家相看，你母親陳夫人沒有告訴你？”

葛寶兒抿了抿。

倒是不心虛，低著頭揭開蓋子，熱氣往外冒著，皺眉道：“這倒是可惜了。我母親沒在常夫人面前說藺小爺的好話啊。”

“大爺您是怎麼知道兩家不相看了？藺家和您說的？藺家有沒有說，常家怎麼會突然變卦？”

陸爭流看著發笑。

他很突然地低聲說：“我要是早就發現你是這樣的人……就好了。”

他就不會冤枉云婉，不會為了葛寶兒和云婉鬧出那麼多不愉快。

“大爺，您在說什麼？”

陸爭流扯了扯角：“沒什麼。”

他警告葛寶兒：“藺家的事，你不要再手。云逸馬上要考試了，他要是再出什麼意外影響了考試，我不會放過你。”

葛寶兒很生氣，冷冷地質問：“大爺就認定是我了？”

氣道：“我明明是好心——”

“好心？”

陸爭流打斷說話：“云逸和常家的婚事已經作罷，這就是你的好心？”

“好不好心，你自己知道。”

葛寶兒心里僅僅只有一的慌張。

但如今在陸家，那是底氣十足的！

“大爺，藺家勢單力薄，常家看不上藺云逸，我母親過去說再多好話也是沒用的。”

“這可怪不到我的頭上！”

陸爭流低著頭，懶得理了。

葛寶兒不了他這種冷淡的樣子，就好像看不見這個人！

氣的有點發抖：“大爺，從我一進來，您就只問藺家的事，慶兒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都不問問他在鳴山書院里讀書怎麼樣，過的好不好！”

陸爭流輕描淡寫：“我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每個我都要過問，當家主母的事，干脆我一個爺們兒來做了。”

葛寶兒話都說不出來了！

自嘲道：“是啊……您現在多的是兒子。”

他最疼的就是他的養子陸長弓。

陸爭流起要出去。

葛寶兒還是忍不住問：“您要去哪里？”

陸爭流推開：“你不是說我不關心孩子嗎，我去看看我的兒。”

葛寶兒在書房也待不下去了。

到了竹青那里，陸爭流笑了起來：“慕兒，到爹這里來。”

慕兒還梳著垂髫髻，眉清目秀，很像書香門第養大的嫡小姐。

竹青和說：“慕兒，大爺喚你。”

慕兒看一眼竹青，才下榻，走到陸爭流面前行禮：“兒見過父親。”

陸爭流想抱，慕兒不愿意：“父親，兒大了。姨娘說，男七歲不同席，慕兒已經不能讓父親抱了。”

陸爭流很失落。

云婉死后，他心如死灰，家里的事不過問，兒也不想照顧，等他的心思重新活起來，兒已經跟他不親了。

他了慕兒的發髻，笑道：“你這垂髫髻也梳不了多久了。”

慕兒福，退遠了，挨在竹青邊，和陸爭流說：“因為兒長大了呀。”

竹青抱著兒，道：“大爺，慕兒這孩子膽小，您別放……”

陸爭流抬手，讓不必再說了，他對竹青和慕兒都很寬容：“是我兒，我不會放心上。”

“大爺。”

彤柳在外面行禮。

陸長弓來了。

他挑簾子進來，本來是微微笑著，沒想到陸爭流在這里，他臉淡了很多，進來說：“父親。”

陸爭流點頭道：“來看慕兒？”

陸長弓點頭，手里拿了幾本書，走進去放在桌上，道：“慕兒要看，我找了幾本送過來。”

陸爭流拍著他肩膀，聲音溫和：“你馬上就要鄉試了，這點小事還親自過來，讓下人跑不就行了。”

陸長弓寵溺地看著慕兒，說：“這丫頭非要我親自送來。”

慕兒已經著陸長弓，眨了眨眼。

笑喊道：“大哥！”

陸長弓微微頷首，語氣很輕：“這幾本書夠你看一陣子，今年中秋我要考試，你在家好好的，不準哭鬧。”

慕兒乖巧地點頭：“我不哭鬧，慕兒知道，大哥要金榜題名的，慕兒在家里等著別人敲鑼打鼓上門賀喜。”

“誰教你的？”

陸爭流笑了笑，這丫頭竟然在他嫡長子面前，這麼的活潑。

慕兒看了他一眼，低聲說：“姨娘教的。”

陸爭流知道兒怕自己。

他也不想多留了，就起來了：“你姨娘教的好，這都是好話。你們繼續說話吧。”

走之前，拍了拍陸長弓的肩膀。

他有話和長弓說。

陸長弓等陸爭流走了，行禮才走：“姨娘，慕兒，我先走了。”

竹青帶著慕兒起送他，慕兒還依依不舍地去拉他的袖子，說：“大哥，你快點考完，慕兒等著你帶我出去玩兒呢。”

陸長弓了的垂髫髻，淡笑著和竹青說：“姨娘，中秋之后給換個發髻吧。”

看了幾年，這都看膩了。

竹青一口答應，還說：“大爺您安心考試，慕兒一定乖乖的。”

陸長弓點點頭，出去追陸爭流了。

竹青抱著慕兒說：“以后就要這樣親近大爺，知道嗎？”

慕兒點頭：“娘，我最喜歡大哥了。大哥對我也是最好的。”

竹青在臉上親了一下，著臉蛋嘆：“你這丫頭，生來就命好，真不知你怎麼投的胎，竟有兩分像咱們夫人……”

“娘，誰是夫人？葛姨娘嗎？”

慕兒還懵懂，家里的事聽到下人說過閑言碎語，但是從沒聽自己生母說過，知道的不多。

“呸！姓葛的就是個下賤的東西！也配和夫人比！”

竹青不想在兒面前說難聽的話，馬上就道：“夫人是你大哥的母親，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你看你大哥就知道了，他現在上很有夫人的影子。”

慕兒好奇道：“娘，那夫人在哪里？我能見嗎？我想見大哥的母親！”

竹青搖搖頭，紅著眼睛說：“見不到了。我也見不到了……你要是見到了，也該一聲母親的。”

忽然想到，藺家已經替死去的夫人拿了和離書，笑的凄然：“不，你不能母親，已經不是陸家的人。只是……只是你大哥的母親。”

那份，只在他們心里，和陸家沒有毫關系。

外面。

陸爭流想去看陸老夫人，和陸長弓走了一路，言又止。

陸長弓不想過問陸爭流的心事。

到了二門上，他道：“父親，我去前院讀書了。”

陸爭流點點頭，還是忍不住住他，“長弓，我、我好像看到……了。”

“誰？”

陸長弓聲音微沉。

陸爭流張了張，心中酸：“你母親。那個人……像極了。”

“父親在哪里看到的？”

陸長弓語氣很平靜。

“赤象寺看到的。”

陸爭流苦笑：“可能我看走眼了。怎麼會是。都已經……”

已經死了。

陸長弓嘆著氣點頭：“肯定是父親看錯了。”

他作揖：“兒子去了。”

“嗯。”

剛出二門，陸長弓的指尖都在發抖。

母親回來了。

他母親回來了！

母親還……還記得他嗎？

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