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還說跟著我來祈福,都沒到赤象寺,就睡著了。”
藺云婉抱著齊載鈞,搖了搖頭。
兒子從宮里出來,就鬧著要到去玩兒,卻在馬車里睡了一路。
抱下馬車了,都不醒。
呂媽媽笑道:“夫人,給奴婢抱吧!”
藺云婉點頭,把孩子給了呂媽媽,翠沁給戴上帷帽。
和呂媽媽說:“我帶翠沁去祈福,你帶著均兒去廂房休息會兒。”
“是。”
到了赤象寺,呂媽媽就去了廂房,藺云婉祈了福,又去看那幅字。
云逸說長弓的隸書寫的和很像。
一到赤象寺,就忍不住想看看長弓小時候寫的字。
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對嶄新的門聯,很是眼。
藺云婉攔下一位小沙彌,蹙眉問道:“這里的對聯怎麼換了?”
沙彌雙手合十,十分茫然:“這位施主,這……貧僧得去問問住持。”
藺云婉點頭。
沙彌剛進去,就看到屋子里出來一個年人,他過門檻,平靜地說:“是晚輩換的。”
藺云婉側頭,看向那年。
年眉眼十分清秀,廓卻很分明,安安靜靜站在那里,毫都不靦腆了!
長弓,眼前這年,是長弓!
藺云婉心中激著洶涌的波濤,幸好戴著帷帽,旁邊的人本看不見的臉。
又轉頭看了墻壁上的新對聯,是用隸書寫的。
何止是像的字啊,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難怪眼。
就是教出來的學生,能不眼嗎?
藺云婉幾度開口,不知道說什麼,最后只點頭稱贊:“新換的對聯,寫的極好。”
“謝……夫人夸贊。”
藺云婉攥帕子,邀請他:“我也習過隸書,不知有沒有機會向小公子請教一番?”
“榮幸之至。”
陸長弓深深作揖,聲音很是低沉。
他道:“赤象寺有一片清凈的竹林,這位……夫人,請隨我來。”
藺云婉戴著帷帽跟了上去。
翠沁見了外人,是有提防之心的,藺云婉卻讓退下,低聲說:“這位小公子書法不俗,我跟他論幾句書法,你去外面守著。”
“是。”
翠沁帶著人退下。
藺云婉跟著陸長弓走到了竹林附近,才取下帷帽,聲音輕而溫:“長弓,馬上就要科考了,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忍不住嘆息了一句:“你長高了,也長大了。”
一別幾年,要不是在那幅對聯面前,本就不敢認這孩子。
陸長弓負手而立,眼眶發酸發紅,他微微哽咽:“您……您沒怎麼變。”
日思夜想著母親,他應該高興啊。
但是他卻很想哭。
陸長弓依舊哽咽:“您還和以前一樣的年輕。”
藺云婉微微一笑:“我都過而立了,還年輕呢?”
陸長弓低著頭,終于有了一小時候的靦腆,他抿著薄,臉緋紅:“兒子沒哄您,您一點都沒有變老。”
忽然想到,自己已經不是兒子了。
他愧地抬頭看著藺云婉,看有沒有責備自己。
沒有。
的目,還是那麼的溫,還是原來做他母親的樣子。
“長弓,怎麼了?”
藺云婉看他表幾度變化,十分好奇。
陸長弓不能平息自己的心。
他張開,半天沒有說話。
他看到了,又梳了婦人的發髻,說明已經親了,有丈夫,應該也有孩子了。
而他,不過是曾經照顧過一段時間的養子罷了!
還是厭惡的前夫的養子……
母親會不會連同他一起厭惡,或者……心里早就沒有他了。
陸長輕輕著氣,問道:“我……我還能您母親嗎?”
他心口一,生怕母親拒絕。
藺云婉和他開玩笑:“我這個年紀,你不我母親,還想我姐姐不?”
“母親。母親……”
陸長弓熱淚滾滾。
他若真是親生的兒子多好,他就可以不管不顧地撲進母親的懷里。
但他不是。
他從九歲府,就不能正大明在母親懷里放肆。
陸長弓低著頭,拽著藺云婉的袖子,泣了半天。
“母親。兒子很想您……”
藺云婉心里也難過,了他的額角。
陸長弓畢竟長大了,哭過一陣,很快就好了。
他又像剛才在外面的樣子,干凈眼淚,很有分寸地退開,作揖:“夫人,我太失態了。”
他心里清楚,即便再想念母親,還是不能暴母親的份。
藺云婉摁了摁眼角,溫聲道:“陪我上山走走吧。”
陸長弓問藺云婉:“夫人想不想去祭拜太傅?”
“記得有一年,您還帶著我和舅舅一起去祭拜過太傅。”
藺云婉記得這事,點點頭答應了。
出了赤象寺,一起往山上去,一路上兩人說了很多話。
陸長弓先是問藺云婉,在外面過的怎麼樣,為什麼又決定回來了。
藺云婉自然不會說自己過的不好,簡單地說:“京城是我的家,親人都在京城,天涯海角,總是要在這里落葉歸的。”
還道:“云逸在鳴山書院的事,我也聽說了。我也放心不下。”
陸長弓還有點愧疚。
“是我無用,沒有幫上逸舅舅。”
藺云婉就道:“這怎麼能怪你?”
是知道養子的格,眼看著這幾年格還跟從前一樣,沒怎麼變,就開解他:“你是你,陸家是陸家。他們害云逸,你別責怪到往自己頭上。”
陸長弓說好,順便說了說陸家的事。
母親知道的清楚,以后他也好和母親里應外合對付陸家。
藺云婉一邊聽一邊問。
“慕兒?竹青姨娘自己的取的名字?取的不錯。”
陸長弓就道:“姨娘說,為您取的。最仰慕的人,就是您。”
但小輩取名,要避諱開長輩的名字,就只取了一個仰慕的“慕”字。
“夫人和侯爺都搬出去了?”
陸長弓點頭:“葛姨娘當家之后,他們都搬出去好幾年了。”
藺云婉笑了笑,衛氏那個脾氣,恐怕容不下葛寶兒,但是也忤逆不了陸爭流吧。
“老夫人現在怎麼樣?”
藺云婉語氣淡淡的,其實是想問,老太太死了沒有。
陸長弓也很厭惡老夫人,漠然道:“中風癱瘓了,生不如死。”
藺云婉不意外。
當年陸老夫人給葛寶兒下毒,葛寶兒怎麼會放過呢。
陸長弓淡淡地說:“您走之后,陸家一直沒有主母,無人肯嫁進來。大小事都是管事媽媽管著,實際上是葛姨娘把持。他……后來又納了幾個妾室,不過只作生育之用,不曾給過面。”
“竹青姨娘還是很寵,也幫忙管理宅。”
“陸家的族學也散了,您剛走,陸家幾乎分崩離析。”
聽起來就一團糟。
但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藺云婉也沒興趣事無巨細聽下去。
“葛姨娘不是個好相的人。長弓,你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陸長弓卻是笑道:“您別擔心,我過的很好。”
藺云婉愿聞其詳。
陸長弓便道:“竹青姨娘很聰明,很照顧我。他……也很偏我和慕兒。我又住在前院,葛姨娘畢竟只是個妾室,實在不能拿我怎麼辦。陸長宗也已經被養廢了,沒什麼威脅。”
“侯爺夫人走了,老夫人不管事。現在陸家沒有人可以為難我。”
“只是……”
藺云婉問:“只是什麼?”
陸長弓抿了抿,小聲說:“您不在,這不像個家。”
藺云婉目越發和。
叮囑陸長弓:“聽起來你在陸家過的還不錯,但葛姨娘心思歹毒,你和竹青要小心。日常飲食不要過別人的手。”
其實以竹青的心細,這些話都是多余的。
陸長弓卻聽出了端倪,皺眉問:“您是說……”
藺云婉直接說的更明白:“我走之前,老夫人曾給葛姨娘下毒,這事葛姨娘自己也是知道的。”
陸長弓確實有點意外。
他仔細想了想,恍然大悟:“難怪老夫人突然就癱了,葛姨娘后來和老夫人邊的嚴媽媽走得那麼近。”
怕不是被葛姨娘毒的吧!
他今天真是知道了好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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