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惴惴不安地看著哥哥陳汐，大氣不敢出。

哥哥打小照顧自己吃飯、睡覺、送自己去松煙城最好的武館修煉，辛苦掙來的元石，也都花費在自己上，哥哥卻從來不舍得用花費一丁點的元石。

陳昊知道，哥哥看似冷冰冰的，其實心腸極好，對自己和爺爺更是無微不至，可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嘲笑他呢？

面癱陳，掃把星……

一想到這些惡毒的綽號，陳昊心中便充滿怒火，恨不得把那些笑話哥哥的人的狠狠撕爛。

“哼，只要他們再罵哥哥，我還打他們！”

陳昊攥小小的拳頭，在心中暗暗決定。

“先回家吃飯吧。”

陳汐從沉默中清醒過來，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陳昊的肩膀，推開破舊的房門，走進屋。

“哥，你不怪我了？”

陳昊愣了一下，歡喜地咧道：“好嘞，哥，我的肚子都快扁了。”

……

房間中，昏暗的松油燈搖曳著昏暗的芒，照亮狹窄仄的破木屋。

一個頭發稀疏蒼老的老人靜靜坐在飯桌前，他骨瘦如柴，滿臉褶皺，一對渾濁的眼眸著一頹敗的氣息。

老人名陳天黎，昔年也是松煙城叱咤風云的人，可惜，隨著陳氏一族被滅，他也因為舊疾復發，修為徹底被廢，了一個普通老人。

“爺爺。”

陳汐默默坐在桌旁，看著桌上的一碟酸菜和三碗白米飯，心中不由輕嘆一聲，自己還是太笨了，每天若能多掙些元石，爺爺和弟弟就不用苦了。

“吃飯。”陳天黎的聲音沙啞低沉，“吃過飯，我有話要說。”

陳汐一怔，點點頭：“嗯。”

爺孫三人吃飯很有趣，陳汐和爺爺只吃白飯，把一小碟咸菜都讓給了陳昊，小家伙知道拒絕也是白搭，只是埋頭吃飯，心中重復著一個很早就立下的誓言：“爺爺、哥哥，等我修煉變強，我一定把天下的餐都給你們吃，再不吃這些該死的咸菜了！”

吃過飯，陳昊乖巧地收拾好碗筷，拎著一柄木劍就走出了屋，他要練劍，他要抓每一分鐘，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紫霄功》修煉到第幾重了？”陳天黎聽著從窗外傳來的霍霍練劍聲，蒼老的容上流出一抹欣。

《紫霄功》是陳氏祖傳的煉氣法訣，總共十八重，詳細記載著從后天九重至先天九重的修煉法訣。

“還是第十三重。”陳汐即便是跟爺爺說話時，臉依舊冰冷如故，那沉穩木訥的氣息，仿似永遠不會改變。

“哦。”

陳天黎點點頭，不置可否，心中卻是涌出一抹復雜緒。

他對這個孫兒是既又恨，自從陳汐出生之后，整個陳氏一族便噩耗連連——家族被滅，陳汐生母棄家而走、陳汐父親含恨遠離……

尤為可惡的是，龍淵城蘇家竟然當著松煙城所有人的面，撕毀了之前訂下的婚約，讓陳天黎這張老臉徹底丟，若非顧念著兩個孫兒年，無人養育，他恨不得以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時他也懷疑，自己的孫兒真如傳聞那樣，是一個霉運頭頂的掃把星。不過，他很快便把這個想法摒棄掉，整個陳氏已只剩下他們爺孫三人，再加上他的日漸衰敗，也只有靠陳汐幫人制符才能勉強維持生計。

換句話說，正因為有陳汐在，這些年，他們一家才不至于落魄到與乞丐為伍，孫陳昊更是在陳汐的辛苦努力下，進了松煙城有名的天星武館修煉。

想到這，陳天黎心中又涌出一溫暖，再倒霉，小汐也是自己的孫兒，也是陳氏的親生骨！

“這些年，委屈你了。”

陳天黎嘆息道：“我讓小昊吃好的，穿好的，更是進武館習武，卻讓你勞生計，沒有落得一好，爺爺我……對不起你啊。”

陳汐子一僵，抑在心底深多年的酸楚蠢蠢，他連忙深吸一口氣，強自下這酸楚，搖頭道：“您年老邁，小昊又年懵懂，這些事自然應該我來做。”

陳天黎笑了笑，揮手道：“不提這些。”

陳汐點點頭，默然不語。

他子本就孤僻木訥，不善言辭，這些年又常遭周圍人的譏諷嘲笑，使得他愈發斂，寧愿沉默行，也不愿多說一句廢話。

“龍淵城千劍宗半個月后大開山門，招收門徒，我打算帶小昊去試一試。”沉思許久，陳天黎突然開口說道。

陳汐怔了怔，說道：“也好，離開松煙城，對小昊的長更有利。”

陳天黎忍不住問道：“你……不會怪爺爺偏心吧？”

陳汐搖了搖頭：“我一切都聽爺爺的安排。”

陳天黎仔仔細細地看著自己孫兒的臉，似是想從中看出些什麼，然后令他失的是，陳汐的自始至終都是那副模樣，紋不，仿似一生的木頭。

“在眾不失其寡，言愈見其默，執拗堅韌如此，也不知是好是壞，唉。”

陳天黎心中深深一嘆，起回屋。

……

翌日一早。

陳汐起床時，天剛剛破曉，用冷水洗漱一番，剛走出屋門，便見弟弟陳昊在練劍。

刷！刷！刷！

木劍揮灑，發出一陣陣急促的破空之聲，陳昊右手握劍，瘦弱的靈活跳躍，斬、削、挑、刺、劃，一不茍地練習劍。

他的小臉上已滿是汗水，稚的眉宇間卻是一片堅定之，手中的木劍沒有一抖，沉穩而嫻。

陳汐默默看了片刻，沒有打擾弟弟，匆匆做好飯之后，沒有像往常一樣制符，而是快速朝張氏雜貨店奔去。

“啊，面癱陳又來了！”

“唉，我原本以為上午來做工，不會到他的，誰知還是撞上了，真倒霉。”

張氏雜貨店，新來的符徒工看見陳汐走進，紛紛躲避開來，一副生恐沾上霉運的樣子。

“張大叔，我想先借一百顆元石，不知道可不可以？”陳汐哪里有心思理會這些冷嘲熱諷自己的家伙，徑直來到柜臺前，向張大永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張大永疑道：“陳汐，出了什麼事嗎？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上忙呢。”

陳汐幫他的雜貨店制符五年有余，從不曾向他借過錢，今天卻突兀地要借上一百顆元石，他自然到很疑，打算若是力所能及的話，就幫這小家伙一把。

陳汐聽出了張大永話中的關懷之意，心中一暖，搖頭道：“我沒遇到麻煩，只是想買一件東西。”

張大永恍然，干脆利落地拿出一顆靈玉，說道：“喏，夠不夠，不夠我再多借給你一些。”

“足夠了，多謝張大叔，我會很快換給您的。”

一顆靈玉大致相當于一百顆元石，還是只高不低的那種。陳汐接過靈玉之后，便轉離開，步伐匆匆。

“奇怪，這小子為了一家的維持生計，尋常可是節儉之極，從來都不會花錢，今天是怎麼回事？”

張大永看著陳汐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外，疑不已。

……

百煉堂，位于松煙城中心繁華街道，專賣一些修士所需的武裝備，規模宏大，在松煙城也是頗有名氣。

陳汐進去一趟之后，一塊靈玉在不到一刻鐘就花了出去，毫不疼，反而心生欣之。

回到家時，已快要臨近晌午，陳天黎在收拾行囊，陳昊則坐在門前，雙手捧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哥，你回來了。”陳昊噌地一下站起，小臉上盡是歡喜之。

陳汐了陳昊的腦袋，說道：“一會就出發？”

陳昊點點頭，神變得黯然，他不舍得離開哥哥，一想到去了龍淵城之后，就再不能常見到哥哥，他就到很難過。

陳汐拿出一個長形玉盒，遞過去：“給你買的，要好好努力。”

“給我買的？”

陳昊愣住了，看著那的玉盒，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小到大，每當看到別人家的小孩拿著各式各樣的禮炫耀時，他就極為艷羨，但卻從不敢奢擁有。因為他知道，自己爺孫三個的生活，都要靠哥哥辛苦努力才能維持下去，在這種況下，他本就不敢去奢求。

如今，在自己要出發之際，哥哥卻不吭不聲地給自己買了一件禮，這讓他如何不？

“哥……”

陳昊的聲音有點哽咽，他低下頭，努力讓自己不哭，眼眶卻已泛紅。

陳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照顧好爺爺，也要照顧好自己。”

“嗯！”陳昊狠狠點頭。

“我去看看爺爺，待會我送你們出城。”陳汐臉上罕見地出一微笑，轉走進屋。

陳昊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玉盒，一把泛著冷冽澤的長劍，靜靜地擱置在玉盒中。

嗡！

拿起長劍，真元涌，長劍驀地發出一聲清，一抹森然鋒利之氣噴涌而出。

“哥，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的！”

陳昊看著手中長劍，眸堅定，仿似一夜之間長大了，再不是從前那懵懂孩。

……

晌午，金烏高懸。

城門外。

一輛馬車載著爺孫倆，緩緩駛離。

陳汐立于城墻之上，眸凝遠方，心起伏。

————

新書期間，拜求點擊、收藏、紅票吖！諸位親，拜托大家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