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宗政瓔是被醒的。

原本還想著，夢去找江喻白探探口風，先弄清楚他甘願來北齊當質子的目的。

結果因為腹中，輾轉反側睡不著，索睜開眼，坐了起來。

許嬤嬤一直守在榻前，見睜眼，繃的老臉鬆緩了幾分，急忙使喚宮去主殿通知顧皇後。

“都這麽晚了，嬤嬤不必驚擾母後。”宗政瓔道：“去給我弄些吃食來。”

許嬤嬤正要出門，就見小五子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這是膳房剛煲的山藥粳米粥，能養脾健胃，嬤嬤讓小公主喝下吧！”

許嬤嬤接過食盒，轉走到室，打開盒蓋，取出裏麵香氣撲鼻的粥。

宗政瓔剛一聞到味兒，便愣了一下。

好悉的味道。

上輩子江喻白作為許硯陪在邊時，為煲過好幾次。

宗政瓔心中浮現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看了看江喻白，又看了看許嬤嬤手裏的碗，“這粥……”

江喻白麵坦然道：“是奴才特地去膳房知會了一聲，小公主剛落水，不能吃得太油膩，廚按照吩咐做的。”

不可能是膳房做的。

當了幾十年的皇，膳房的口味，早都吃膩了。

宗政瓔眸微。

不管是為鬼醫穀弟子，還是為南涼八皇子，這一年的江喻白，是不會下廚的。

可他偏偏就下了。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他記得。

他跟一樣，都記得上輩子的事。

可他還是走了上輩子的路，換了份陪著。

這樣濃烈卻無聲的深，要怎麽回應呀？

下心裏重逢的雀躍，宗政瓔氣地哼唧了一聲，“小五子，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喂我喝粥？”

許嬤嬤眉頭一皺，想說不妥，可又馬上想到皇後娘娘白天的代，今後不能再對九公主像從前那般嚴厲。

許嬤嬤著宗政瓔落水初醒泛紅的眼尾，終究是沒說出斥責的話，把小碗遞給了江喻白。

之後便去了外麵守著。

心想不過是小孩子大病初愈氣了些而已，小五子又是除開佩蘭之外，這些年唯一一個陪著九公主的下人。

九公主會依賴他，很正常。

江喻白接過小碗，坐到榻前的腳凳上，抬手用勺子在碗裏輕輕攪，舀起一勺來，湊到邊吹了吹，這才喂給宗政瓔。

宗政瓔就著他的手喝下。

“小公主還難麽？”

江喻白問。

宗政瓔順勢道：“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江喻白了然，“小公主喝了粥，再睡一覺，明天就能好很多了。”

宗政瓔又喝下一勺他喂來的粥。

“小五子，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江喻白目一頓，不敢看太久，垂下眼道：“公主客氣了，這都是為奴才應該做的。”

江喻白上如是說，心裏卻糾結萬分。

他不知該慶幸宗政瓔不記得上輩子，他還有機會重來，還是該悲催，自己竟差錯走了上輩子的老路，又了瓔瓔邊的太監。

連救兩次，都被歸功到了那小太監頭上。

江喻白恨不能現在就長翅膀飛回蘭昭殿，跟那小太監換回份來。

可一旦換回來，頂著南涼八皇子的份，他便再也無法接近了。

想到這些，江喻白下滿心鬱氣，繼續喂喝粥。

宗政瓔很乖巧，他喂一勺，便喝一勺，一碗粥喝得見底，半點沒浪費。

接過江喻白遞來的清茶漱口，帕子了角，不吝誇讚道：“膳房的粥真好喝，我下次還想喝。”

江喻白：“……”

好嘛，又給膳房送了一功。

見江喻白把小碗裝回食盒要走，宗政瓔忽然問，“你可知道，白天推我落水的人是誰？”

江喻白掃了眼外麵，確定他們說的話許嬤嬤聽不到，這才重新坐了回來，低聲音。

“不可能是顧皇後，多半是德妃。”

宗政瓔“嗷”了一聲，又問：“那我若是幫助皇後娘娘對付德妃，是不是會更喜歡我一點？”

江喻白聞言，眸深了下去。

他之前喬裝打扮接近宗政瓔，跟來未央宮，為的便是借著顧皇後的手鬥倒德妃，繼而推翻薛家。

若是今日之前，宗政瓔說想幫助顧皇後對付德妃，他應該會很樂意。

可現在的他已經全部想起來了，並不是很想看到瓔瓔為了在宮中生存下去，在顧皇後跟前委屈自己。

沒有直接回的話，江喻白反問，“小公主很想得到顧皇後的喜歡？”

宗政瓔的目黯然下去，“嬤嬤說，我若是不努力學習讓自己變得更好去討好父皇母後，就沒人會喜歡我，連佩蘭都離開我了，我以後……”

“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歡你，小公主還有我。”

宗政瓔怔怔抬起頭來。

江喻白躲開的目，解釋道：“奴才的意思是，就算小公主不討好任何人，你在奴才心裏都是最完的，妃娘娘堅毅善良，的兒，可以不用活得那麽憋屈。”

宗政瓔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意。

從記事起，便是隨時可棄，隨時可控，隨時被待價而沽的傀儡和貨。

何德何能，竟有人用沉默與守護，為至暗的人生割開一條亮的隙，讓得以窺見天。

黑暗中的人，拒絕不了。

就像拒絕不了他無聲卻洶湧的意。

承認，從未被堅定選擇過的自己，在他上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貪念。

如果與江喻白的糾纏是一場飛蛾撲火的既定結局。

那麽想在結局到來之前，擁抱這短暫的明。

收回思緒，宗政瓔直直看著他，“江喻白，你說的，你喜歡我，我在你心裏最完，你跟我拉鉤。”

說完，曲起自己的小指頭遞了過去。

。您提供大神嗷大喵的這個外室有點良心，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