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單純不說話，還是不怎麼想跟說話。

還是這個行為……有點莫名其妙？

“他那臺觀山靜心麼？”項星逸生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雙眼皮褶皺略深，看人的時候沒有多余的表，所以更顯清冷。

“對。”

“他有七八年沒彈了，琴弦早就壞了，琴倒是護理的好。”

項星逸起去了里面，示意等會。

阮念說沒事，項星逸去了室，獨自坐在茶室里，目四下轉了轉。

關于梁西聞的事，好像還有多不知道的，阮念其實也難以猜測……梁西聞七八年沒琴，送了琴弦是否是個冒犯的行為。

但他看起來又很是惜。

不然，他的琴上從未落過灰，也未曾半點兒開裂。

北方的家里有供暖，琴是純木質的，很容易干裂，需要保持著家里的度，還要給琴定期拭保膏護理。

阮念正想著，項星逸拎出來一個檀木提盒，看起來很是貴重。

他將提盒放在面前示意打開。

阮念手打開，盒子里擺放著二十一枚黑檀木的箏碼和幾包琴弦。

“他的琴是當初我爺爺專程給他定做的，他爺爺那年找到我爺爺，說送他一臺琴，這是梁西聞上回過生日的生日禮，大概……”項星逸想了想，“快二十年前了。”

阮念坐在那不知如何回應，“他……他會生氣嗎？”

項星逸提起玻璃茶壺給續了杯茶，“他很生氣。”

“……”阮念其實想問，這到底算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生日禮呢？

項星逸看穿了心中所想，“你可以試試，他現在不怎麼彈琴了，但應該也不至于拒絕。你要是想看，里面給你放了一張DV，那是七八年前的他彈琴時的老記錄了，陸邵禮找人拍的。”

“七八年前？”

“嗯，那會我們上學，有個出名的藝節，說第一名可以拿到一筆獎金，本來我們都沒想參加的，陸邵禮不知道上哪兒了氣，那會樂總有個鄙視鏈，西洋樂和民樂互相看不起，陸邵禮為了爭一口氣，拉了我和梁西聞去給他改曲子，說不蒸饅頭爭口氣，后來就拉了我和梁西聞臨時組了個樂隊。”

阮念驚異，有點兒難以想象這個畫面。

項星逸起了，“早點回去吧，我去忙了。”

阮念也不好打擾他，扣好了那個檀木盒子。

想付款來著，項星逸沒收，說這盒箏碼都在這放了很多年了，本就是梁西聞的專屬箏碼和琴弦。

正要走之前，項星逸說，“幫我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這還是梁西聞過的第二個生日呢。”

阮念回頭看著項星逸，彎對他笑笑，說了一句謝謝。

項星逸雙手兜站在窗邊，也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好像這也不是他們心里以為的“只是一場沒什麼”的做樣子的婚姻。

阮念還能記著梁西聞的生日。

阮念回了西郊，這個點兒也買不到蛋糕了，只有一家蛋糕店里還有一些三角切塊，阮念覺得生日還是得有生日的儀式。

梁西聞還沒回來，把盒子放在了茶幾上，拿出了里面一張封存的DV。

那顯然是七八年前的畫面兒質。

那個開頭還是陸邵禮錄的，學生時代的陸邵禮意氣風發，還有著那會的混不吝和傲氣，場前，陸邵禮對著鏡頭豎了個中指，“這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中國國樂。”

還中二。

后來畫面剪過，在開場就是在某個西式的大教堂音樂廳。

那架悉的古箏放在暗，中間以一架刺繡的屏風擋住了線，一道影坐在那兒，即便是沒有出臉，也能夠分辨得出是誰。

演奏廳還有另外兩人，臺上的燈并沒有開。

前奏很緩，阮念看到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輕輕撥琴弦，那音極好，神詭譎的前調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他的右手撥琴弦，作輕緩而有力。

盡管并沒有臉，卻也像極了曾經幻想中的模樣，一舉一，抬手落手間，盡是優綽與從容的氣質。

緩慢漸強的前調，逐漸的用力，他修長的指尖上戴著深棕的演奏甲，搖指的時候聲音干凈而利落，后來曲調進了迅速的快板，好像黃沙漫天的滄桑，像唐朝的鐘鼓樂，神悠長。

阮念這會才分辨得出是一首演奏高度極難的曲子，行者。

只是這次是改編版，融了琵琶和竹笛。

像是一個行者穿越了沙漠，遇見了茲古國的址，昔日的繁華盛況在眼前重現，四次的天災人禍而至，茲古國變了廢墟，行者看到的依舊是一片蒼黃的沙漠。

在曲子的高，古箏的快板的有力，仿佛那條充滿異域風的綢之路的繁華再現眼前，接著曲調下降，竹笛的音穿力極強，空靈而清脆，好像能夠看到看到波斯商人與東方的綢，傳播著東西方的文明瑰寶，

琵琶聲清澈，與竹笛的空靈一同糅合進古箏的含蓄悠長中。

后來茲古國隕落在沙漠之中，在一片蒼茫中，出現了一道聲低沉的唱，沒有一句歌詞，聲音卻在隨著古箏的韻律而起伏，盡是蒼茫的覺，仿佛四下環顧，只剩下了滿眼的黃沙覆蓋了昔日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