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走後,天氣回暖了一些,有的生已經掉了厚厚的羽絨服,換上了輕便好看的大。
蔣岑約了張碧落一起逛街,在商場一樓的咖啡館等。
坐在臨窗的位置上,蔣岑正心不在焉的喝著咖啡,忽然看見街角出現了張碧落的影。
穿了件淺藍的短大,大的非常和好看,像暮四合時遠山下的暮靄,清淡得有些不可捉,很是特別。
大下麵穿了條深藍的百褶短,黑的過膝靴,顯得雙又細又直。
風吹起的頭發,落日最後一點金照在的側臉上,神而麗。
“哇,表姐,你這太了!”
等張碧落在蔣岑對麵坐下時,蔣岑忍不住讚歎道,“沒想到你穿短這麽青春。覺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張碧落笑著嗔道,“什麽意思?說的好像我以前看上去很老似的。”
“以前也不老,但是沒有,今天這一,一下子顯得青春洋溢了。不像象棋冠軍,像高中生了。”
“是嗎?”張碧落笑笑,“那明天去林彥深家吃飯,我就穿這好了。”
“好啊好啊。”蔣岑鼓掌,“明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早點把林彥深拿下。”
“拿下?怎麽拿下?”張碧落喝了口咖啡,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的劃著,語氣有點沮喪,“那天之後,林彥深就一直躲著我。我給他發微信也基本不回。他對我,是真的一點覺都沒有。”
“管他有沒有覺,你隻好要把高阿姨哄好就行了。”蔣岑出主意,“要是能趁熱打鐵,讓兩邊家裏催著你們把婚結了就好了。”
“再說吧。”張碧落搖搖頭,“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等我跟林彥深談的風聲放出去之後,我家的票應該能漲一波,我爸最近又弄了個項目,正在融資,要是能忽悠到一筆資金,說不定公司能度過危機。”
蔣岑低頭,“對不起,我爸那個老頑固,我們都說服不了他。”
張碧落知道的意思。之前張家找蔣家借錢,被蔣家拒絕了。兩家的關係也疏遠了許多。
“沒事。”張碧落拍拍表妹的手,“在商言商。親戚歸親戚,生意歸生意,我們的不會影響的。”
“嗯!”蔣岑真誠地看著張碧落,“表姐,你又聰明又漂亮,肯定能心想事的。”
張碧落微微一笑,低頭看著咖啡杯,“要真是心想事,也許我會後悔。”
“後悔?”
“是啊。也許會後悔。”張碧落自嘲的笑笑,“我這樣算什麽呢?說的好聽點,是為了家族犧牲自己,說的難聽點,跟那些出賣獲取利益的站街有什麽區別?”
“表姐!”蔣岑嗔怪道,“別說那麽難聽好不好?”
“難聽嗎?”張碧落隻是笑,“還好吧,事實而已。”
“那你努力讓自己喜歡上林彥深啊。隻要你上他,你為了嫁進林家的所有努力就有了正當的理由。你就能擺現在這種恥了。”
聽到蔣岑的話,張碧落有些意外,“岑岑,其實你聰明的啊。”
蔣岑得意地晃晃頭,“我本來就聰明。”
“隻是我沒辦法讓自己上他。”張碧落傷道,“我試過的,而且我也對他產生過好。但是,我沒有辦法上他,像人上男人一樣上他。”
“為什麽?”
“也許是因為,我知道他著另外一個生。也或許,我知道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張碧落抬頭看向窗外,“相是兩個人的事。我這麽明又功利的生,怎麽會一個不我的男人呢?”
“哈哈……”蔣岑笑起來,“你對自己真狠!哪兒有人自己說自己明功利的。”
“明功利在我的字典裏,並不是貶義詞。”張碧落說:“是個中詞。”
看著張碧落傷的臉,蔣岑忽然很同。推波助瀾,想幫張碧落搞定林彥深,其實更多的是抱著遊戲的心態,是為了好玩。
對遊戲的結局,其實心深並不是太在意。也可以說,對表姐和舅舅家的前途,其實並不關心。
可是,對來說無足輕重的遊戲,賭上的卻是表姐的和自尊。
蔣岑覺得很愧疚。
————
教工小區,電梯前。
沈唯看著晶顯示屏上的數字,默默做了個深呼吸。手裏拎著一個紙袋,紙袋裏放著一個相框。
一會兒,要上樓去周老師家,把這幅相框送給。
學校已經解除周老師的職務,找了新老師來接替周老師的工作。課題組解散了,打聽了很久,才聽仝楷說,周老師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沒有道別,沒有再見。在課題組的微信群裏,周老師自始至終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叮咚~”電梯停在了11樓。1102,沈唯走到那扇淺棕的門前,手按下了門鈴。
門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沈唯盯著門上的貓眼。隔了一段距離,不知道周老師是否在從貓眼裏朝外張。
看到是,周老師會開門嗎?
寂靜,沉默,周圍靜悄悄的,天和地都靜悄悄的,沈唯隻聽見自己的心跳。
沈唯沒有再按門鈴,也沒有離開,一直保持著最初的站姿,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門輕輕開了。
周文景穿著白法蘭絨居家服出現在門後,朝沈唯淡淡一笑,“進來坐吧。”
沈唯鬆了口氣,跟著周文景走進客廳。
周文景家布置得很雅致。走的是日式簡約小清新風格,落地窗很大,夕直接照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沒有問的意願,周文景直接給開了一罐啤酒,“喝這個吧,家裏沒別的飲品了。”
沈唯不怎麽會喝酒,但是並沒有拒絕。
周文景也給自己開了一罐啤酒,坐到了沈唯的邊。舉起啤酒跟沈唯輕輕一,“幹杯。”
沈唯默默喝下一大口酒。
冰凍的啤酒,在這寒冷的天氣裏一口灌進胃裏,竟然也有一種奇異的爽。
沈唯把相框從紙袋裏拿出來遞給周文景,“周老師,送給你的。”
周文景接過相框。相框很大,裏麵是一張合影。
合影上,男生生圍一個圈,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周文景坐在學生中間,穿著白,仰頭笑著,潔白的牙齒在燈下閃閃發亮。
那時候多快活啊。年輕的學生,漂亮的老師,大家談論著詩歌與遠方,把酒高歌,並不知道這隻是最後的狂歡。
周文景的手指輕輕著照片,沈唯沒有扭頭看,不知道是什麽表。
“謝謝你來送我。”周文景輕聲說,“沈唯,對不起。”
“不!”沈唯一驚,“周老師,沒有對不起。你很勇敢,很偉大,我真的很激你。”
如果不是周老師的舉報,宋榮浩沒這麽容易落網。也不會知道穆丹也參與了這件事。
“勇敢,偉大?哈哈……”周文景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沈唯驚惶地看著周文景。看到眼角突然有了細碎的皺紋,的皮蒼白幹燥,在臉頰上起了細小的皮屑。
漂亮標致的周老師,永遠雅致講究的周老師,一下子老了。
周文景笑出了眼淚,笑得不可抑製。笑了許久許久,最後,仰起頭,把一罐啤酒咕嘟咕嘟全喝了。
起走到冰箱邊又拿出幾罐啤酒,催促沈唯,“喝呀。難得你來送我,今天我們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沈唯也仰頭把一罐啤酒全喝了。
的心也不好,也想痛痛快快醉一場。
空腹喝酒,一罐接一罐,兩人很快有了醉意。夕從西窗照進客廳,周文景拉著沈唯走到窗邊的地臺上。
地臺上鋪著榻榻米和枕,靠上去很是舒適。
周文景指著夕,“他第一次來我家,就是在這裏,跟我一起看夕。”
夕。這個詞讓沈唯也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也跟一起看過夕。在那個貌不驚人的小山坡上,夕從半空中落進了水裏,波粼粼,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那麽亮。
沈唯的心頭突然作痛,終於明白了,原來,那個時候,就喜歡上林彥深了。
知道的太晚。真是笨。
沈唯突然很想林彥深。想得想流眼淚。真想他。想牽他的手,想擁抱他,想親昵地賴在他懷裏撒。
也想念他的擁抱和他的親吻。想念他的衝和無法自製。所有的所有,都想念。
“是他強迫我的,可是我還是淪陷了。”周文景閉上眼睛趴在枕上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沈唯聽,“他溫起來是真的溫啊。可是我知道,其實他從來沒有過我。他的,隻是我的。”
沈唯默默喝下最後一口酒。
周老師說的他,是宋榮浩吧。
沈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也無法想象,周老師走進派出所,對警察說要舉報宋榮浩時,會是怎樣的心。
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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