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小眾酒吧。
外麵寒冷的天氣完全沒有影響到酒吧的氣氛。酒吧裏熱烘烘的,充斥著酒和荷爾蒙。
地下搖滾樂隊的主唱在臺上嘶吼著,宣泄著憤怒和青春的躁。
臺下的聽眾們或坐或臥,姿態放鬆地聆聽著音樂,著烈酒。音樂到高,眾人跟著一起嘶吼起來,聲音讓天花板都起來,震耳聾。
鼓點集如雨,一聲聲猛烈而急促,似乎能把人的心都敲碎。
一進門,莊世寰先是被鼓點激起了一皮疙瘩,隨後,在他準備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的時候,他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張碧落。
張碧落懶洋洋地靠在牆角,眼睛似睜非睜,似閉非閉,手指頭跟著鼓點在膝蓋上打著拍子,正在音樂的樣子。
莊世寰的腳步頓了一下,角忍不住輕輕扯出一個笑容。
真巧。
張碧落穿了件寬鬆的衛和一條牛仔,深灰的套頭衛沒有任何裝飾,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在領口係了一條大紅的小巾,讓這隨意得有點邋遢的打扮顯得生起來。
巾兩角對折,像紅領結一樣打個結,很漫不經心,也很俏皮。
莊世寰等著。等張碧落看到他,等跟他打招呼,喊他坐過去。
隻是,讓他失了,張碧落沒有朝他這邊看,半瞇著眼睛,除了聽歌就是偶爾灌一大口酒,完全沒有東張西。
是真的喜歡這個以黑暗著稱的地下樂隊?莊世寰笑著搖搖頭,這跟國際象棋公主的份似乎有些衝突。
等不到張碧落的邀請,莊世寰隻好到邊,手拿走了手中的酒瓶。
“???”張碧落抬眼一看,發現是莊世寰,半瞇的眸子馬上睜開了,神也不再那麽迷離,多了幾分冷靜和戒備。
“什麽時候過來的?”莊世寰把湊在張碧落耳邊大喊。
在這種酒吧,不喊著說話對方是聽不見的。
張碧落理都沒理他,手把酒瓶從莊世寰手裏奪了回來。又恢複了剛才沒打采的樣子,眼睛半睜著,頹廢又散漫。
莊世寰咧一笑。這傲慢的小辣椒,有點意思。
用眼神和手指示意侍者再送幾瓶酒過來,莊世寰把酒分給張碧落兩瓶之後,不再搭理,開始專心欣賞音樂。
這支樂隊的風格很對他的胃口,暴躁、憤怒、黑暗,充滿厭世緒。心不好的時候聽一聽,很解。
張碧落喝完自己的酒之後,毫不客氣地又把莊世寰分給的兩瓶酒喝完了。
當手去拿第三瓶的時候,莊世寰阻止了,“你喝太多了。當心醉得出不了門。”
這一次,他沒在耳邊大吼,但是他相信知道他在說什麽。
張碧落嘲諷地白他一眼,一,說了句什麽。莊世寰不用猜,就知道在罵他小氣。
莊世寰沒理,把麵前的酒全喝了。
另一個地下樂隊上場了,跟前一個樂隊的風格大不一樣,莊世寰不喜歡這種無病的風格,手拉張碧落,“走,回去。”
這人喝多了,一個人呆在這種酒吧不安全。
莊世寰沒猜錯,張碧落的確喝多了,因為竟然沒拒絕莊世寰的拉扯,很安靜地跟著他站起來了。
低著頭一聲不吭,頭發垂下來遮住了臉,任由莊世寰拖著往外走。
“你家住哪兒?”
外麵的冷風讓莊世寰的酒意醒了幾分,他站在自己的車子旁邊問張碧落,想順便把送回去。
他不知道一個孩子怎麽會一個跑到這種酒吧來,讓這樣醉醺醺的一個人回去,他也不放心。好歹也是認識的人,他就做一次好人吧。
“我家?”張碧落醉眼蒙矓地看著莊世寰,突然眉頭一皺,用力捂住。
糟糕,這人大概是要吐了。
莊世寰趕跳開幾步。
沒錯,他剛跳到安全距離,張碧落就衝到垃圾桶旁邊大吐特吐。
莊世寰無奈,看到旁邊正好有一家便利店,就進去給張碧落買了一瓶礦泉水。
等張碧落吐完了,站在垃圾桶旁邊氣的時候,莊世寰把礦泉水遞給,“漱漱口。”
張碧落激地看他一眼,接過礦泉水紮紮實實地漱了半天。
莊世寰打開車門,“你家住哪兒?送你回家。”
這一次,張碧落沒用嘲諷的眼神看他,也沒衝他翻白眼,自己爬上副駕,係好了安全帶。
車子開的時候,張碧落說了個地名,說:“你先往這個方向開吧。”
莊世寰心知肚明,張碧落不想讓他知道家的地址。戒備心夠重的,莊世寰勾起左邊的角一笑。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莊世寰發現了一個問題,張碧落睡著了。
的腦袋已經從椅背上下來了,整個人都癱在座椅上,明顯已經進沉睡狀態了。
車子開到說的那個地名附近了,莊世寰手推推張碧落,“醒醒,別睡了。”
張碧落不耐煩地手打開莊世寰的手,“別煩我!”
莊世寰也不耐煩了,用力把張碧落推了一把,“別發癲,趕給我起來!”
他大發慈悲送回家,不是陪發酒瘋的。
張碧落終於被他推醒了,睜開眼睛看看四周,“到了?”
“到了。”
“哦。”張碧落安全帶都沒解,起就要下車。安全帶重重把勒回座位上,哎喲一聲,頭撞到了椅背。
莊世寰看不下去了,手幫把安全帶解開,忍不住嘲諷,“還以為你酒量多好,就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就不要學人家喝酒了。”
不知道是張碧落喝了酒思維比較遲鈍,還是懶得搭理他,竟然沒有跟莊世寰拌,隻是自己的後腦勺,很淡定的下車了。
莊世寰:“……”
就怎麽走了?他繞了大老遠送過來,連句謝謝都沒有的?
而且,家住這裏?這片都是商業區,本沒有住宅樓啊。是不是喝多了,連自己的家都搞不清了?
莊世寰沒有把車子開走,還停在路邊,有點好奇地看著張碧落。想看到底往哪裏走。
莊世寰還擔心張碧落扭頭看到他的車還停在路邊,不過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張碧落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沒有回頭看。
莊世寰無語天,拿了煙出來,一邊一邊盯著張碧落的背影看。
外麵很冷,這妞隻穿了件衛,外套都沒穿,怎麽也不見凍得瑟瑟發抖呢?就像知不到冷熱一樣,真牛。
莊世寰這才想起來,剛才拖著張碧落往外走的時候,他也忘了給找外套了。
的外套,估計現在正躺在酒吧的哪個角落吧?
看到張碧落的影消失在一家酒店門口,莊世寰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這妞去住酒店去了?是真的喝傻了吧?
莊世寰有點懵,覺得他必須過去看看。好歹人是他撿的,萬一出了什麽事,他還得擔責任。
莊世寰趕鎖了車,急匆匆地朝酒店跑。
進了酒店大堂,莊世寰就聽見張碧落在跟前臺吵架。
“電子份證怎麽就不能住店了?你們隻要確認清楚是本人,確定我沒有任何違法紀況不就好了?一個鍾點房而已,犯的著這樣大幹戈嗎?”
前臺小姐溫地笑著,不停地解釋,“對不起,士,規定就是這樣的,沒有份證,不能住。”
莊世寰無語了。
果然在發酒瘋呢。沒有份證非要住酒店,張碧落怕是忘了自己還是所謂的象棋公主吧?
莊世寰走過去拉張碧落的手腕,“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張碧落不耐煩地看著他,“我這副樣子能回去嗎?”
問到衝天的酒氣,莊世寰突然明白了,跑來住酒店,一定是害怕回去被家人責怪。
“你沒份證,住不了。”莊世寰繼續拖,“我有套房子就在這附近,去我家住。”
前臺小姐也不得這酒瘋子趕快走,忙笑道,“是啊,去朋友家住,比酒店更放心。”
張碧落看莊世寰兩眼,默默跟著他往外走。
上了車,莊世寰打電話問管家要到了房子門鎖的碼。房子離這裏隻有半條街,莊世寰把車子停好,又把張碧落從車子上扶下來。
讓莊世寰覺得奇怪的是,張碧落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一句話都沒有說。
沒有拒絕,也沒有謝。冷若冰霜,視他為無。
莊世寰也無所謂,反正他也沒別的想法,把張碧落帶進房子他就走了。
輸碼,“滴”的一聲房門打開。
“進來吧。”莊世寰略盡地主之誼,問張碧落,“要不要喝點水?”
張碧落沒吭聲,踩著歪斜的腳步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先是去臥室看了看床,又去浴室看了看花灑,最後還去廚房看了看。
就在莊世寰被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冷冷問他,“你帶我回家,是想跟我睡覺嗎?”
莊世寰一驚,不由扭頭朝張碧落看去。
張碧落靠在座椅上,長發淩遮住了半張臉,的另半張臉在笑。
是譏笑。
那種聰明人看男人心思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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