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星闌聽得還算專注，秦纓福至心靈地道：“薛銘活著，眼看著自己名聲盡毀，各方鄙夷唾棄，豈非更為痛苦？但兇手非要當夜便殺了他，兇手本是為了——”

“為了找替罪之人！”

謝星闌反應極快，“兇手用寫書的手法，讓薛銘承認殺了崔婉，再加上兇手布置了自殺的案發現場，便是打算讓薛銘承擔一切，讓此案就此了結。”

他看著秦纓，瞳底微明滅，如今案錯綜，薛銘與崔婉的私一葉障目，人下意識以為是薛銘殺了崔婉滅口，可若將一切聯系起來，自然人懷疑兇手目的。

謝星闌再度驚訝秦纓如此敏銳，又道：“我本還想過薛銘殺了崔婉，兇手又殺了薛銘，是否存在為崔婉報仇的可能，但若是如此，兇手不該將二人私出連崔婉的后名也毀了。因此，很可能是同一兇手連殺了崔婉與薛銘兩人，又將私寫在書之中，兇手對這兩人皆懷憎恨。”

秦纓難得出好，謝星闌脾變得再多，心智卻仍是極佳，頷首道：“因此，崔婉遇害之地，包括整個忠遠伯府，還要再查為上，并且此案的關竅，當與他二人私難分干系，會否有人暗自喜歡們其中一個，卻不想發現二人早生私，于是因生恨一同報復？”

謝星闌略作沉，招手來了謝堅一番吩咐，秦纓見狀放下簾絡，可等謝堅走了，謝星闌仍然行在馬車之外，好似個護衛一般。

秦纓一時想到了早前謝星闌替擋箭的形，激之余，又覺得謝星闌也并非那般不擇手段，若今日眼睜睜地看著趙舒殺了，那整個威遠伯府必定大難臨頭，但他還是出手救了。

想到此，秦纓忍不住掀簾看了一眼，馬背上的謝星闌披金烏，英武俊逸，儀姿斐絕，本想不出他滿污慘死在凜冬雪地的模樣。

……

待回到忠遠伯府，秦纓與謝星闌一起到了映月湖。

謝星闌來翊衛搜查整個映月湖畔，又令其他人將全府上下所有人都排查問訊一遍，秦纓見這是個浩繁活計，便自顧自進了假山東側的口。

沈珞在前打著燈籠，忍不住問道：“縣主進來是要找什麼？”

秦纓道：“也不找什麼，就看看這到底多難走。”

白鴛輕聲道：“您可真是不怕，這后面出口可是死過人的，并且，您覺不覺得，這山風陣陣的？”

燈籠在行止間微晃，三人落在石壁上的影子也跟著搖來晃去，伴著呼呼風聲，莫名有幾分悚然之。

秦纓失笑，“不是風，是底下有一條排水的暗渠，因此吹來的風比外頭更冷，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造出這樣的府，各也沒個標識，頭次進來的多半要小半個時辰才能尋到出路。”

假山小道好似迷宮，再加上起伏不平，秦纓走的頗為艱難，邊走邊回憶當夜眾人的證詞，不知不覺在走了兩炷香。

正當懷疑自己迷路了之時，一道遙遠的呼聲從方向傳了過來。

沈珞側耳片刻：“縣主，好似是謝欽使在您。”又聽片刻，他微瞪了眸子，“他直呼您的名諱。”

秦纓耳力不比他，只聽見模糊的聲響，干笑了一下，“就吧，他本來也沒多敬著我。”

不僅不敬著，他惱恨的就是們這些皇親國戚，說話間，又幾道聲音從遠而來，秦纓這下聽清了，忙道：“在東邊，咱們過去——”

循著聲音來而去，但繞了兩條岔道后，反而有些迷失方向，正當唏噓這迷宮難出之時，后卻傳來冷冷一聲。

“秦纓！”

秦纓詫然轉，竟意外對上謝星闌怒意氤氳的眸子，話還未出口，便見他沉著臉大步上前，“你自己跑什麼？”

秦纓“啊”了一聲，“這怎算跑？”

謝星闌還未說話，那小道又閃出一道影，謝堅氣吁吁地追著謝星闌而來，卻被遠遠甩在后面，見他們大眼瞪小眼的，他道：“公子總算找到縣主了！奇怪了，剛才明明聽見縣主們離得很近，誰知繞了這半天。”

秦纓只去看謝星闌，“是不是從府仆從那里問出什麼了？”

“沒問出什麼，是你不該……”

謝星闌本想說“你不該離開我的視線”，可著黑白分明的清幽眼瞳，他話鋒一轉道：“你不該私自進來。”

秦纓愕然，此是案發現場，他應該知道進來是為了搜尋線索，哭笑不得，“合著你怕我單獨行誤了你的事？”

秦纓無奈極了，如今案子繞回了原，但謝星闌不去盯著府眾人的證供，竟還疑上了，見他不語，秦纓似笑非笑道：“你若真覺得不放心，不如派個人跟著監視我好了。”

這是氣話，但萬萬沒想到，謝星闌想都不想便指向邊之人，“行，那我派他。”

謝堅和秦纓同時瞪大了眸子。

秦纓咬牙：“你還真派！”

謝堅苦：“公子，小人做錯什麼了……”

謝星闌面無表地看著秦纓，一看便沒有商量的余地，秦纓深吸幾口氣，又將白日謝星闌為擋箭的形回憶了數遍，這才將惱意強按下去。

笑著道：“謝欽使不怕麻煩，我也無謂。”

謝星闌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滿意，而后撂下一句“走這邊”便轉而去，秦纓憤憤不平地跟在他后，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便出了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