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沒有細說，只是道：“麻煩將做這糕點的廚娘請來，我有話要問。”

在竇煜胃里，曾發現了一枚半截米粒大小的，當時不明白那是什麼，現在卻想明白，那異正是陶籽！

伍氏雖不知為何，但也明白是和案子有關，立刻吩咐侍婢去人，不多時，一個中年婦人面張地走了過來，進了涼亭，不等行禮秦纓便問道：“十二那日，府上可是做了陶糕？”

廚娘一怔，回想片刻后搖頭，“沒有，這個月，是逢一五九日做陶糕。”

秦纓眼瞳微震，“十一那夜做了陶糕？”

廚娘點頭，“不錯。”

秦纓又問：“都送去了何？”

廚娘道：“此稀貴，因此做得不多，是用做晚膳后的糕點送出去的，除了不食夜宵的，每個主子房中都送一碟，一碟只有六塊。”

秦纓立刻問：“都送了哪些人？給二公子送了嗎？”

廚娘搖頭，“沒給二公子送，二公子雖喜好甜食，但晚膳之后便不再進食，老太爺和二夫人、四夫人都不好，都沒有晚膳后還進食的規矩，因此未送，其他公子小姐，還有大爺、大夫人，三爺、三夫人，四爺、錢姨娘那里都送了。”

秦纓沉默下來，廚娘見不說話，又去看伍氏，伍氏安地看一眼，問道：“怎麼了？我也想起來，的確是十一那天晚上做的，當時也送給我們了，就是那天晚上歆兒差點被卡到，后來是我與夫君分食了。”

秦纓心跳的有些快，“此能放多久？”

“如今天涼了，能放十個時辰吧。”

秦纓目冷沉下來，當天晚上沒有給竇煜送陶糕，第二日也沒有這道糕點，那竇煜的腹中的，要麼是其他人相贈，要麼是兇手所送。

立刻站起來，吩咐謝堅與沈珞，“去各房問問，十一那日的陶糕，是否有人留下來送給竇煜了。”

雖做此安排，但秦纓心底已經有數，證供問了幾，但無人提起給竇煜送糕點之事，唯一的葛明芙，送的是秋梨膏，且竇煜本讓進門。

唯一的可能，便是兇手留下此，借以稀貴之名送給竇煜示好，竇煜對此人毫無防備，盛難卻之下食用了此，因此喪命。

秦纓焦急地在涼亭之中等消息，足足過了一個時辰，謝堅和沈珞才歸來，謝堅道：“縣主，都問了，府里各當天晚上的陶糕都自己用了，沒有專門留給二公子的。”

秦纓目一凜，“有人在說謊。”

……

謝星闌趕到蘇氏別莊的時候已是日頭偏西，蘇懷章出自麟州蘇氏，貴為吏部尚書，亦是三朝元老，他的門生故舊遍布朝野，雖歸四五年了，仍然極有人，任何人來拜訪都要依他的規矩。

謝星闌來時，蘇懷章正在鋤地，等他將一顆矮松端端正正的栽好，仆從才將謝星闌請到了后花園之中，蘇懷章須發皆白，穿著一襲靛藍長袍，此刻將袍擺掀起別在腰帶之中，又雙手撐著鋤頭，晃眼看去，還以為是哪位老農。

但他神矍鑠，目明銳，見面先打量謝星闌兩眼，而后淡笑道：“跟你親生父親極像，與你養父不太像——”

謝星闌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今日打擾蘇老，是為了竇煜。”

蘇懷章面上笑意微滯，“竇煜出事我知道。”

他嘆了口氣，將鋤頭給下人，放下袍擺后又用下人捧上來的水盆凈手，一邊道：“上次他來見我，還是他春闈落第之后，他一臉慚愧，說辜負了我，我當時便勸他不可心思太重，科考三年一次，參考之人猶如過江之鯽，但往此前看，雙十之齡便高中的并不多。”

“那之后，我們也小半年未見了。”

他了手，抬步往書房走，又問：“他是被人謀害？”

謝星闌應是，“兇手先殺人，后放火，對他頗有殘忍，我們查到他人際來往并不多，但對您尤其敬重，每次來您這里都要留上整日。”

蘇懷章嘆了口氣，“他是個好孩子，只是過的太苦了，我早給他說過，他資質并非尚佳，便是高中，也多是在二十五歲之后了，但他家里給他的希冀太高，他半刻也停不下來，但再苦讀也罷，最后竟出了這樣的事。”

謝星闌聽他此言，不住問：“他天資一般，那您當初為何收他門下？”

蘇懷章微微瞇眸，似乎也陷了回憶之中，“一開始我是不愿意收他的，當年我去竇氏做客，他祖父無論如何想請我收個學生，結果我看到了四個孩子，是四個吧？我出了一題考較他們，待考完了，本是想收另一人的，但他祖父卻求我收竇煜，我便收了，別的不說，竇煜品行端良又刻苦求學，只憑著一點，他往后必定前程遠大。”

謝星闌擰眉，“您當時想收另一個？那人是誰？”

蘇懷章遲疑一瞬，“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十三四年了，名字我記不清了，不過當時的個頭，已經和竇煜相差無幾了，那孩子很是機靈，如今也不知如何了，當時我問竇啟為何不能收那孩子，他也未說，只說他看重竇煜。”

謝星闌心底微，“那當時那個被您看中的孩子知道嗎？”

蘇懷章有些唏噓，“我未曾明說，但我覺得，他能看出我對他的喜歡，后來宣布收竇煜門下，那孩子顯然十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