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之瞇了迷眸子，“從前胡鬧慣了，連戲伶也能拜為師父，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此番必定又是臨時找人學了些探案之法，與其讓在人前指手畫腳，倒是后那人或許就在哪衙司當值，將此人找出，你我還能將其重用。”

周顯辰不是崔慕之，哪敢打探縣主私，便作難道：“但這是縣主的私事，我們這些外人只怕不好多問，反正是為了辦差，縣主也確實幫了忙……”

周顯辰話未說完，崔慕之道：“無事，這件事就無需周大人心了。”

周顯辰面上應是，心底大大松了口氣。

岳靈修聽著崔慕之所言，一邊回想秦纓那日教他的場景，想來想去，都覺得秦纓說的是本來就會的，而非臨時學藝，濫竽充數，他角微，很想替秦纓反駁幾句，但想到秦纓的叮囑，再加上他自己份低微，到底沒敢開這個口。

正在此時，中庭之外響起腳步聲，岳靈修抬眸看去，正是謝星闌和秦纓回來了。

秦纓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岳靈修，見崔慕之真將岳靈修來，眼底生出幾分嘲，心道崔慕之有盯著的功夫，還不如去辦點刑部差事。

謝星闌徑直屋道明搜查結果，崔慕之和周顯辰自要去聽，秦纓停在門外，又走去檐廊和岳靈修說話，“是周大人你來的？”

岳靈修恭敬應是，想到崔慕之二人所言，輕聲道：“似乎是您說了尸僵之理，他們要核查您說的是否正確，還……還說您高人指點，想知道您背后高人是誰。”

秦纓嘆了口氣，“罷了，他們問什麼你答什麼便是了。”

岳靈修自然聽從，他份卑賤，唯有秦纓在他跟前并無高高在上之，而能驗出竇煜死因，本都是秦纓的功勞，周顯辰對他夸贊有加，可他卻之有愧，偏偏秦纓不許他道出真相，岳靈修默不作聲站在秦纓側，眼底帶著幾分激。

廳謝星闌已道明搜查結果，竇啟道：“若是如此，便還是難以確定是誰害了煜兒。”

謝星闌一副若有所思模樣，很快他道：“從此刻起，在金吾衛查明真相之前，府眾人皆不可踏出府門一步——”

他忽然如此吩咐，自然令竇家人不滿，竇文運道：“你們三五日查不出，我們可以三五日不出門，但倘若你們個把月查不出，我們也不出府門？”

謝星闌冷眸掃過去，“放心，用不到三五日，很快你們就知道真兇是誰了。”

說完這話，他留下馮蕭和謝詠帶著翊衛在府看守，又點了謝堅出門，眾人不知他是何打算，待他出了門，秦纓也詫異地看著他，謝星闌道：“我出府一趟查些東西，你在府中候著。”

他說完便走，秦纓喃喃道：“此時出府做什麼？難道去找竇曄父子？”

岳靈修聽見“竇曄父子”四字，輕聲道：“縣主說的可是竇家四公子？”

秦纓轉眸，“你認得？”

岳靈修連忙搖頭，“小人不認得，只是小人在半年之前的一個案子里，見過竇家四公子……”

秦纓有些意外，“半年前什麼案子？”

岳靈修回憶道：“是一個姑娘跳河自殺的案子，那姑娘是竇氏酒樓之中的一個樂伶，因被郎拋棄，從酒樓二樓跳了出去，正好跳在了護城河之中，而后被淹死了，當時有圍看的百姓報了，是趙捕頭帶著小人去竇氏酒樓驗尸的。”

秦纓眉頭一皺，抬了抬下頜，示意他往遠走些，待與岳靈修走到檐廊盡頭，秦纓這才道：“說說當日形。”

岳靈修忙仔細回憶，“那姑娘名碧荷，是個孤，被酒樓的樂師收養了樂伶，擅琴技，又與酒樓里一個長年的伙計生了私，那伙計說好了今年春日要娶進門，二人還……還私定了終，可沒想到長年母親看不起樂伶，不僅不許長年娶，還讓長年辭了酒樓的活歸家去，長年留下了一封信不辭而別，碧荷看到信之后傷心絕，轉頭就跳了河。”

“小人還記得那日，那姑娘早上跳河，小人和趙捕頭去別辦差，到酒樓已經是傍晚了，當時姑娘子都僵了，小人勘驗過后，發現的確是溺水而亡，趙捕頭又問了問樓里的證人，這案子便算了了，當時小人驗尸之時，竇府四公子就在一旁，他是那酒樓的東家，店里死了人，他親自過來坐鎮。”

秦纓眼瞳微深，“你驗尸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你當時說了什麼？”

岳靈修道：“就說姑娘腹部鼓脹，口鼻有水沫，眼亦有些出，正是溺水窒息而亡，當時那姑娘子僵了，小人還說了為何發僵——”

秦纓越聽神越是嚴峻，等岳靈修說完最后一句，更是神容一凜，而不知想到什麼，立刻對他道：“你帶我去當時案發的酒樓看看！”

岳靈修連忙應好，秦纓與留下的謝詠代一聲，帶著沈珞和白鴛便朝府門而去，崔慕之和周顯辰不知要去做什麼，見岳靈修也一道跟著，更覺得奇怪。

周顯辰猶豫道：“世子，時辰不早了，咱們可要回衙門？”

崔慕之神晴不定的，“周大人若是有差事，便先回衙門，我留在此看看他們今日能查到什麼。”

周顯辰聞言只好干笑道：“那我也等等。”

他們二人要等消息，竇啟也沒有歇著的打算，但此刻剛過午時，這一等竟然等到了日落時分，眼看著謝星闌和秦纓都不見蹤影，莫說崔慕之和周顯辰，便是竇家人都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