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曄直的背脊微僵，謝星闌繼續道：“軍中的火箭，乃是用浸桐油的棉布裹在箭頭上，你自不敢用軍中的法子放火，否則一支火箭凌空而過太容易引人注目，那茶柜之中，只有一極淡的桐油味，你只是用量桐油，再加上諸多火石，以保證火石燃著，而箭頭上只有微弱的亮，如此一閃而過，便是誰看到了，也絕不會想到那是什麼——”

竇曄語聲微，“就算有火石，也不一定就是我留下的，謝大人是找不出兇手，所以一定要栽贓在我上嗎？”

謝星闌盯著他未語，眾人只以為他被問得無言以對，眼神也半信半疑起來，可很快，去了含閣方向的謝詠從廊道上快步跑了回來。

他鞋履袍擺上盡是黑灰，臉上也沾了不灰垢，雙手更是黢黑一片，可他掌心中捧著一，還未走近便對謝星闌道：“公子，找到了！果真如你所料，此并未被燒化——”

謝詠滿頭大汗地到了謝星闌跟前，謝星闌往他掌心一看，將一個大拇指大小的棱形鐵拿了起來，他冷聲道：“火石不是你留下的，那這箭頭呢？”

竇曄眼瞳一，抿著角再反駁不出，謝星闌狹眸道：“我曾猜過你用的是別的延時之法，可沒想到你卻用了自己最擅長之技，但你忘了，你用的□□只能用這等鐵所制的箭頭，而這等箭頭，尋常的大火很難煉化。”

竇曄牙關咬，但他反應極快地道：“就算，就算家里只有我習武，那也不能證明這就是我的東西，或許是有人故意嫁禍給我呢？何況……何況我本沒有害二哥的理由！”

“你有害他的理由！”

竇曄話音剛落，秦纓的聲音從中庭外傳了過來，語聲冷肅無波，像已經在影中站了許久，那里未點燈籠，眾人都看著竇曄，竟未發現回來了。

大步走庭院，無視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只對竇曄道：“他知道你違背祖訓，在竇氏酒樓里做起了下三路的皮生意，所以你要殺了他！”

第37章 打臉

秦纓所言擲地有聲， 不僅讓竇曄瞬間變了臉，便是崔慕之和竇氏其他人，也都驚得愣住， 謝星闌一錯不錯地看著秦纓，眼底像綴了星湖般澈明， 他沒想到短短半日，秦纓竟查到了竇氏這等。

竇啟到底是一家之主，他最先反應過來， “縣主，你剛才說什麼？皮生意？”

秦纓頷首， 又冷眼看著竇曄， “半年之前， 你們城南護城河畔的慶樓死了一個樂伶， 那樂伶從酒樓二樓跳窗而亡，你們對衙門的說法，是說和一個伙計有了私， 且已經私定終，后被那伙計辜負，于是絕之下跳河尋死。”

“當日那個碧荷的姑娘早上跳河， 傍晚時分衙門的人才趕過去， 仵作驗尸的時候，你就在邊上看著， 當時是冬天，姑娘的尸早已經僵了， 邊上有人說僵的古怪， 于是京畿衙門的岳仵作對著眾人解釋了何為尸僵，你在那時便知道人死后何時僵直何時松， 因此，到了你謀害竇煜之時，便想到了利用尸僵制造死者遇害時間差的法子。”

岳靈修就站在秦纓后幾步，眾人聽見所言，適才在心底盤桓許久的疑問也得了解釋，周顯辰便忍不住道：“剛才謝欽使說的時候我便在想他怎懂尸僵之法，卻沒想到半年之前他就知道這些了。”

竇曄嚨里像塞了鐵，半晌才啞聲道：“沒錯，慶樓的確出過那等子，但那侍婢的確是因與人生私而亡，與一個長年伙計私定終，已經被長年玷了清白，后來長年不辭而別，生無可，這才尋死，怎就被你說了皮生意，你縱然份尊貴，也沒有如此空口污蔑于我的。”

秦纓冷冷牽，“你慶樓里的確有個長年的伙計，可碧荷卻并非因那伙計尋死，跳樓之地，乃是在你們慶樓二樓的雅間，那雅間乃是客用之地，一個樂伶便是要尋死，又怎會從客用之地跳樓？并且——”

秦纓秀眸微瞇，“你那慶樓的二樓雅間布置別致，整個二樓長約二十丈，只有五間雅間，可每一雅間卻不到兩丈見方，那其他地方去了哪里？”

竇曄角抿，“我們的雅間之有暗室，乃是樂伶奏樂之地。”

秦纓冷笑，“只是奏樂？我今日已從一個被你們趕出酒樓的舊仆口中查到，那個長年的伙計，乃是京城以南萬年縣人士，他自父母雙亡，是跟著一個叔父過活，可你編出的信上卻說，是他與碧荷私定終，而他母親無法接碧荷的樂伶份……”

語聲一沉，“當日碧荷死，有圍看的百姓報了，你知道衙門必要調查死者死因，于是在衙門之人趕去之前編出了一封信，又給了長年銀錢令他離開京城，長年一走，自然是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現如今你慶樓中還有樂伶十二人，今日我去樓里點了一首曲子，卻只有六人會琴吹笛，其他六人任何樂也不會，那們到底是做什麼的？”

“昨天晚上我在東市樂樓外的巷子里，看到你們酒樓的伙計在打一個奴婢，那奴婢名紅袖，打手看到謝欽使著袍，心底害怕，隨口便說是紅袖了銀錢才被打，紅袖當著我們也認了此事，可今日下午我去樓中查問時，大家卻都不知紅袖錢之事，只說紅袖本是樓中樂伶，昨夜城東的富紳富員外點了琴，可卻死活不去，這才招來一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