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沒料到這段私竟是真的，一時心寒道：“足見這長年也是個薄寡義之人，他一開始或許不知，但竇曄都給他錢財了，他怎麼也能想到其中有鬼。”

秦纓看完了一份證供，見謝星闌手中還有幾頁沁了墨跡的紙張，便問道：“那是什麼？”

謝星闌遞給看，“樂樓和慶樓的客人。”

秦纓接在手中，目剛過半頁，便瞧見了幾個眼的名字，心底一陣惡寒，面上厭惡更甚，“這幾個人也是世家出，如今還在朝中當差吧？”

腦海中有原模糊的記憶，而從前的秦纓雖對朝政一竅不通，但對有名有姓的世家任何等職，也有所耳聞，見謝星闌點頭，秦纓又道：“他們倒是不敢明著去青樓，倒是喜歡來這等地方尋歡作樂。”

謝星闌道：“貞元初年，陛下倡導簡樸之風，又大力整治貪腐，朝中便有了員不得狎的規矩，雖未寫公文，但大家知道陛下不喜，這些年但凡在朝中有個正經差事的，都在此道之上十分注意，竇曄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暗地里做起這等生意。”

秦纓面恍然，謝星闌又令馮蕭將紅袖帶下去細細問證，待紅袖離開，謝星闌便道：“稍后我要宮上稟此案，你想令我如何說？”

秦纓挑眉，“我想令你如何說，你便如何說？”

謝星闌眼底生出一笑意，“納考慮。”

秦纓便道：“莫要說什麼剖尸之法是我教的，其他的你倒是能照實說。”

謝星闌眼瞳微，“昨日崔慕之說，要將剖驗的法子寫公文廣發天下州府，而你此前也說過，誰來你都能教，若天下仵作都會這些厲害的，正是你求之不得的，怎如今反倒回避此事？”

秦纓心底沉甸甸的，“還不到時候，一來這法子太過驚世駭俗，只怕許多仵作自己都不能認同，二來，剖驗尸首是個極復雜的學問，我自己都學藝不，若只寫我給岳仵作的那些，還不夠全面，第三，只有公文沒有實踐，更易釀禍端，這等法子要麼有人在旁手把手教，要麼自己多練，萬一有心不正者憑著一紙公文，專門去損毀亡者呢？”

謝星闌沒想到秦纓考慮的如此周全，他心底再度生出幾分震來，不求名利，更不貪一時之快，此心才真正是做實事的模樣，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秦纓，莫說與傳言中的秦纓不同了，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秦纓這般擅長探案驗尸的子。

謝星闌甚至想，若非用的法子連他也聞所未聞，他簡直都要懷疑秦纓與他一樣了。

“你深謀遠慮，我亦能替你遮掩一二，但崔慕之如何辦便難以預料了。”想到秦纓昨日所言，謝星闌語聲一涼：“你真的覺得他是君子？”

秦纓失笑，“那是令他莫要為難岳靈修的話，他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但他若真要令我為難，那也只能接質疑了，我爹爹或許會請個真人回來為我驅邪。”

謝星闌若有所思，還未說下去，謝堅忽然從外快步跑了進來，謝星闌不悅道：“何事？”

謝堅了口氣，“大人，臨川侯府來人了，是來找縣主的。”

秦纓眉頭幾皺，忽地站起來，“莫非是我爹爹出事了？”

臨川侯府富貴閑適，平日里能有何要之事？秦纓能想到的，便是秦璋出了岔子，但謝堅搖了搖頭，“不，不是侯爺出事，是太后要見您。”

秦纓有些意外，母親義川長公主雖然并非太后所出，可因為母親早逝，太后對頗為憐，自小便對寵有加，原文中出意外后，太后還悲痛了許久，但如今崔婉的案子已定，也并未死，接下來的劇，完全無法預料。

秦纓遲疑道：“可有說是為了何事？”

謝堅表意味深長的，“來接您的人就在外面，說今日宣平郡王妃也要宮，因此才著急接您，還請您莫要耽誤時辰……”

秦纓輕喃：“宣平郡王……”

謝星闌聽得臉一沉，替道：“宣平郡王李敖，他們府上有個世子，名李云旗。”

秦纓恍然大悟，卻苦道：“不會是又要給我指婚吧？”

第39章 撒謊

來接秦纓的， 是永壽宮的掌事太監鄧春明，一見秦纓，鄧春明便笑瞇瞇道：“太后老人家有些日子沒見您了， 這幾日聽了些外頭的傳言，很是想念您。”

秦纓心底不安， 待馬車到宣武門時，一輛珠簾繡幕的華貴馬車正停在宮門外，下馬車時多看了兩眼， 鄧春明便道：“是文川長公主的車架，今日皇后娘娘請長公主和郡主宮說話， 小人出宮門之時， 正到們宮。”

鄧春明口中的文川長公主， 乃是鄭太后獨李瓊， 比秦纓的母親義川長公主李瑤更寵，后來文川公主嫁給駙馬蕭揚，二人婚多年， 膝下只有個兒蕭湄，蕭湄剛出生便按親王之的儀制加封朝華郡王，今年剛滿十八。

同樣都是公主的兒， 蕭湄卻是郡主之尊， 這令從前的秦纓頗為不滿，自小二人便是死對頭， 倒是太后平日里一碗水端平，又因秦纓母親和兄長早逝， 有時甚至對秦纓格外關照， 從前為了崔慕之胡鬧妄為，太后也多番護著。

但即便如此， 秦纓和蕭湄的境還是天差地別。

蕭湄的母親是大周朝唯一的長公主，又有鄭氏這樣的舅族倚靠，其父蕭揚在朝中雖無高位，可他出自蘭陵蕭氏，與工部侍郎蕭騫隸屬同宗，人脈故舊遍布朝野，反觀臨川侯秦氏一族，不僅人丁凋零，秦璋又做了多年富貴閑人，放在世家之列也難排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