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吩咐那小廝：“帶我去見郡王和郡王妃，他們在何？”

小廝道：“郡王和郡王妃在小姐的靈堂呢，眼下已經快到護送小姐靈柩出門的時辰了，他們在那里做準備，等吉時一到，便要走了。”

秦纓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崔慕之跟在后，仍是一臉不明，此刻上前著聲道：“你要做什麼？郡王府如何給李姑娘做法事，你我都無權干涉，你莫非要攔阻他們不？”

秦纓涼聲道：“你說的不錯。”

他們沿著早間秦纓走過的路往西行，一路走來，慘白的燈籠灑下一片森森的昏，所有下人都穿上了素服，眷發髻帶白花，小廝腰間綁縞素，而幾人還未走到水閣之前，遠遠地便看到堂前站滿了人。

除了宣平郡王一家人之外，竟然還有幾道眼的影也在此，朝華郡主蕭湄、信國公世子鄭欽，以及昨日在簡尚書府上見過的定北侯世子杜子勉。

所有人站在外，而靈堂門口，一個僧人手持木魚開道，堂中十個孔武有力的小廝正抬著漆黑的棺槨一步步朝外走。

郡王妃柳氏被蕭湄扶著，眼眶通紅地道：“我將芳蕤如珠似寶地寵著，看著長亭亭玉立的模樣，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般模樣離家……”

宣平郡王李敖也啞聲道：“此去相國寺，便是要為消除業障，只回之后投個好胎，下輩子平安喜樂，再也不委屈了。”

柳氏一聽這話，頓時抑地掩著角悲哭起來，這時，守在一旁的小廝道：“郡王，王妃，云縣主來了——”

柳氏哭聲一滯，轉看向往水閣來的小徑，見秦纓和崔慕之同來，眉頭微微一皺，一旁的宣平郡王李敖也狐疑道：“怎麼崔世子也來了？”

鄭欽也杜子勉也朝來路看去，見二人同來，鄭欽短促地冷笑了一聲。

秦纓走到眾人跟前，先往靈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開門見山地道：“郡王，王妃，送靈柩去相國寺之事，可否暫緩？”

柳氏萬萬沒想到秦纓竟道出此言，不快道：“我以為縣主是來歸還芳蕤的，卻沒想到縣主連芳蕤去何超度都要管，衙門查案子不知多久才查出來，難道就讓芳蕤冷冰冰地躺在家里，看著容不在？”

蕭湄站在旁道：“纓纓，你太不懂事了，上次我就說過，讓你不要瞎摻和衙門的事，你怎麼半點聽不進我的勸告？讓太后娘娘知道，又該為你煩惱了，今日送芳蕤出城，我們這些來祭拜的人都要于心不忍，你怎還來搗？”

秦纓冷冷地看，那目銳利人，竟迫得蕭湄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蕭湄驚訝于秦纓的反應，更不明白這子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是從何而來，咬牙關，見其他人也出驚詫之狀，連忙癟做出一副委屈之狀。

還想再說，秦纓卻已對柳氏和宣平郡王道：“王爺，王妃，我眼下來并非搗，只是案子尚未查明，還有頗多疑點，此刻將死者送去相國寺十分不妥。”

柳氏不快越發明顯，豎眉道：“縣主，我剛才已經說了，這案子不知要查到什麼時候去，且你也看到了，芳蕤的早就不樣子了，含冤而死，芳魂不得善終，也這樣放在棺槨之中，你要我一個做母親的，眼睜睜的看著被那些臟東西蠶食殆盡嗎？”

柳氏哽咽出聲，一旁李敖也道：“縣主，朝華郡主說得對，你一個小姑娘，不必摻和這些事，何況衙門都沒說什麼，你憑何要求我們？”

因秦纓是小輩，李敖還算著氣，蕭湄聽見此話，委屈的眼底閃過幾明，下頜朝著秦纓微微一揚，而這時，敲著木魚的師父已經走到了中庭，靈堂里的棺槨亦整個都被抬了出來。

等候已久的李云旗接過仆人遞上來的靈幡為妹妹引靈，兩旁的素仆從，亦要拿著冥錢香燭等為李芳蕤送靈，幾十人的隊伍浩浩，眼看就要往出府的路上行去。

見尋常的原由無法阻攔，秦纓深吸口氣，豁出去似地道：“郡王，王妃，若棺槨之中躺著的是李芳蕤，那我的確不該攔阻，但如果棺材里躺著的本不是李芳蕤呢？”

目凜冽，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連那拿著木魚的僧人都作一頓，堂前站著主仆近百人，所有人都被的話驚得愣神。

李敖反應最快，他不敢相信地問：“你剛才說什麼？棺材里躺著的不是芳蕤？”

秦纓頷首，“不錯，不是李芳蕤！”

柳氏驚愕難當，夾著一副哭腔問道：“怎麼可能不是芳蕤？離家而去，我們遍尋數日也未找見，還有眼下的小痣，手上的繭子，還有那子上的棠棣紋，哪個都是，你怎麼敢說不是？”

柳氏痛失，本不愿相信李芳蕤已死，可這麼多巧合都出現在尸上，使得不得不信，好容易接了現實，想好好為盛大超度，可秦纓卻來告訴，這棺材里躺著的本不是李芳蕤，那此前在為誰肝腸寸斷？

秦纓道：“子眼下生有小痣者不，但當初尸腐爛腫脹，再加上臉被劃花，那小痣本難以確定是在眼瞼下的哪個位置，手上的繭子當時已經干燥落，也難看出是練劍而得，還是做活而來……”

柳氏急聲道：“可還有紅上的棠棣紋，那是芳蕤最喜歡的繡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