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上的淤泥干涸,人走上去發出“咔嚓”細響,秦纓來回走,像在分析范玉蘋當夜遇害的形,謝星闌卻站著未,“按照袁守誠的說辭,范玉蘋不會輕易跟著陌生人走,也不會去接私活兒,但若說是強擄,似乎也不可能。”
秦纓腳下一頓,“不錯,這周圍雖然人不多,但也有民居在此,大晚上一個姑娘家當街被劫走,稍微喊一番,便會被人聽見靜。”
雖過了十年,但石橋歷經風霜并未大變,秦纓看完走出橋,喊了趙慶道:“你說當年的綢緞莊和范玉蘋租住的院子都在不遠?帶路去看看。”
趙慶應是,又作難道:“不過那綢緞莊三四年前倒閉了,大概三年前,小人經過此之時發現店面變了,問了才知綢緞莊倒閉多日了,范玉蘋住的雜院就不知道有沒有變化了。”
秦纓道:“無礙,主要看看地址方位。”
秦纓上馬車,謝星闌也馬相隨,一行人往興安橋以南行,走過兩條街,便看到了一兩層樓的酒肆,酒肆門頭酒旗招展,一樓廳堂稀稀疏疏坐著幾個客人。
趙慶指著酒肆道:“就是這里,原來的長福綢緞莊,金文延去過的萬寶賭坊,與綢緞莊只有一條街之隔,范玉蘋住的小院在這條街的最南面——”
他們沿著長街再往南行,到了盡頭,便是一片低矮的民居,趙慶仔細看了看近前的幾個雜院,并不十分確定地道:“范玉蘋當初應該就住在此地,這雜院之中住了四五家人,范玉蘋租了一個單獨的廂房,那天晚上,因要趕制一幅繡品,直到天黑都沒回來,鄰里后來都睡下了,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有些意外范玉蘋怎麼起早貪黑的,可沒多久,就聽說興安橋下死了人,趕去一看,一下認出范玉蘋來。”
謝星闌問道:“當天晚上他們沒聽見任何聲響?”
趙慶應是,“沒有,范玉蘋沒進院子,后來金文延也說,他是專門在繡房不遠蹲守范玉蘋的,他當時騙家住在玉關河對岸,這才將范玉蘋騙到了興安橋。”
秦纓掀簾看著眼前的雜院,過了十年,這幾雜院仍然有人雜居在此,他們說話的功夫,能聽見院墻后孩與婦人的吵鬧聲。
秦纓道:“的確離的很近,我傾向于金文延描繪的形是真的,但并非是他在蹲守范玉蘋,而是真兇在蹲守,加上范玉蘋不會跟著陌生人走,我懷疑兇手或許是與綢緞莊有來往之人,要麼是客人,要麼便是綢緞莊老板在生意上的合作者,當時夜已深,范玉蘋多半對來人有幾分信任,等發現不對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若沒到事發地,秦纓還無法描繪的這般真切,如今將各走了一遭,秦纓幾乎能想象出案發經過,秦纓吩咐朱強,“進去問問,看看住在這里的人,有沒有超過十年的。”
朱強應聲而去,秦纓又問趙慶,“那長福綢緞莊關門了,那你可知掌柜或者繡娘們都去了何?”
趙慶道:“這便不知了,掌柜的做了虧本的買賣,說不定離京了都有可能,但里頭的繡娘伙計,多半還是在京城其他繡樓、莊另求差事。”
謝星闌知道秦纓的打算,便道:“我派人去查。”
秦纓心中微安,這時朱強從院快步而出,“大人,縣主,查到了,這雜院,竟然真有人在此住了十年,是一家姓萬的人家,不過今日他們出城了,說是他們如今做小本買賣,今日出城進貨去了,要明日一早才能回來。”
秦纓眼瞳微亮,“那便明日來訪。”
幾人走開了小半個時辰,料想著孟懷禮一個來回也差不多了,便又往發現趙鐮尸之地去,等到了跟前,果然看到孟懷禮和岳靈修已至,岳靈修已經在趙鐮的尸旁檢驗,而一旁站著的,還有面凝重的周顯辰。
周顯辰盯著趙鐮慘白的臉,面多有惶恐,一見秦纓和謝星闌便上前來道:“這是怎麼弄得,趙鐮怎麼死在了此地?我還以為他貪沐休之日,沒想到是出了事,大人和縣主都看過了?是意外還是被謀害?”
謝星闌道:“是被謀害。”
說完他去看岳靈修,“岳仵作看出什麼了?”
岳靈修面嚴肅道:“小人覺得趙捕頭的確是溺水而死,只是死的有些古怪,上傷太,手腳也十分干凈,并且肚腹雖有鼓脹,但口之中卻未發現泥沙水草等,小人看了這玉關河,里頭浮萍淤泥還有苔蘚水草都不,至于上的傷痕,小人只怕得去了義莊才能細驗,此地人多眼雜,小人也未帶齊酒醋等。”
謝星闌看向秦纓,秦纓點了點頭,他便道:“你與朱強將帶回義莊,我和縣主要往趙鐮家里去一趟,等晚些時候再往義莊匯合。”
岳靈修連忙應是,朱強便招呼人來抬尸,恰在此時,謝堅和謝詠從上下游回來,謝詠毫無所獲,謝堅手中拿著一只玄云頭履,“公子,找到了,在上游的魏安橋下找到的,距離此要走兩炷香的功夫——”
謝星闌瞇了迷眸子,“那他的尸必定是從上游漂下,你帶幾個人沿途打探,看看有無發現任何異常,尤其是昨夜與前夜。”
謝堅領命,謝星闌便看向周顯辰,“周大人應該知道趙鐮住在何吧?”
周顯辰點頭,“知道,我還去過一次,是剛上任的時候,趙鐮非要為我設宴接風,請我去過府上一回,我此番來也是想去他府上看看,他膝下還有個半大孩子,如今忽然亡,家里上下都不好過,我去瞧瞧,以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