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顯辰帶路,自然再好不過,眾人從此出發,又過了興安橋,果真是往東北方向的安化坊行去,秦纓沿路掀簾去看,便見安化坊中民宅大多高闊,又井然有序,街旁又有榆柳蔥蘢,一看便是富貴人家才能置宅之地。
走過兩條長街,越是往北,兩側宅邸越是門庭氣派,謝星闌一路看來,也是心底有數,便問周顯辰,“趙鐮雖做京畿衙門的捕頭,卻也只是吏一列,俸祿應該不多,他家里是何等出,怎能住在此?”
周顯辰嘆道:“這也是我納悶之,據我所知,趙鐮家里并非,不僅如此,他和袁守誠差不多,都曾在軍中當差,后來得了上司舉薦,才能京做衙役,他還不是京城人士,只是有個開鋪子的叔叔在京城,這宅子,說不定是他那叔叔幫他置辦的。”
說話間了一條兩側種滿了楊樹的長巷,周顯辰指著其中一“趙府”,“這里便是趙鐮家里了,他的夫人是巡防營一個老都尉的兒,如今有個兒子,應該已經四五歲了。”
謝詠上前門,很快府門便從打了開,門房狐疑地看著外面眾人,只覺周顯辰面,周顯辰開口表明份,又道:“趙夫人可在家中,我們有事相告。”
門房一聽是京兆尹大人,立刻點頭哈腰,“在的在的,不過我們老爺不在,大人今日來,莫非是因為我們老爺有何差事?我們老爺兩日未歸了,夫人正著急。”
這是一三進的宅邸,繞過影壁,目便是一花團錦簇的中庭,看這些奇花異草,便很有大戶人家的氣派,得了通稟的趙夫人胡氏從院快步而來,后一個嬤嬤抱了個五歲左右的男也跟了出來。
胡氏見是周顯辰,又看到了謝星闌的袍,立刻擺上一副笑臉,“不知兩位大人前來,有失遠迎了,我們老爺有差事在,兩日未歸,大人們若要找他,此番只能撲空了,快請堂飲茶,這會子天不早,他怎樣也該回來了,最近衙門可真是忙啊……”
胡氏自說自話,一看便是個潑辣的子,但周顯辰跟著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沉聲道:“弟妹,我們今日來是有一事相告,近來衙門的確有些忙碌,但趙鐮已經兩天沒有在衙門面,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就……”
周顯辰話未說完,胡氏立刻瞪眸,“他沒在衙門面?那他能去何?”
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生出幾分惱怒,忍不住道:“那他一定是去……”
話說一半,胡氏這才想到不能當著趙鐮上司的面將他說得不堪,便扯出一干笑,“我記得今日是他沐休,然后前天晚上,一個遠房親戚家里忽然遭了賊,非要求他去幫忙,那親戚住在城外,他跟著去了便沒來得及回來……”
周顯辰嘆了口氣,“弟妹不必為他找補了,就在剛才,我們已經知道他為何沒來衙門應卯。”微微一頓,周顯辰沉聲道:“他被人害死了,一個時辰之前,尸在玉關河中被發現,看樣子已經死了一天以上了。”
胡氏呆住,眼底還生出了幾分茫然,“大人說……說我家老爺死了?趙鐮死了?”
周顯辰點頭,“還請弟妹節哀。”
胡氏眉頭越皺越,又去看周顯辰后眾人,見大家面上都一片嚴肅,便知周顯辰不是在玩笑,氣息一,雙都有些發,“死、死了?”
形搖搖晃晃,后侍婢趕忙將扶住,胡氏眼底慢慢聚起水汽,又失了魂兒一般道:“真的是趙鐮嗎?不會認錯?他怎麼可能死在玉關河呢?他是會水的,又會些拳腳功夫,他能被誰害死?”
周顯辰也面生悲戚,“我們衙門許多人都去看了,不會出錯,至于他是如何死的,的確疑點極多,因此衙門要將其定為命案來查證,這次來,除了告知你此事外,金吾衛的大人還要問你趙鐮之事,你若想早日找到謀害趙鐮的兇手,便要多幫他們。”
胡氏淚珠兒如雨而下,嗚咽兩聲,又回頭去看嬤嬤懷中的男,這孩子雖然已經五歲,卻還不能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見母親悲哭,他也跟著哭起來,見此狀,周顯辰和謝星闌也不好在此刻問詢,只得先等胡氏接這般現實。
秦纓心尖發沉,又去打量這趙家院落,除了中庭花圃多有名花,這府館閣也建造的十分巧,尤其門廊上的朱漆彩畫,畫的栩栩如生,一看便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而胡氏和小公子上皆是綾羅錦緞,胡氏發髻上,還著兩支通碧綠的翡翠簪子,只這兩支簪子,便價值不菲,但趙鐮一個捕頭,怎能支撐這樣大的花銷?
胡氏哭的嗓子都要啞了,才勉強顧及周顯辰,一邊眼睛一邊道:“周大人,我要見趙鐮,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要親眼看到他的尸首……”
周顯辰去看謝星闌,謝星闌自然無異議,離開趙府之時,謝星闌亦在打量這院閣,而胡氏派人套了馬車,帶著孩子和七八個小廝侍婢一道出了門。
眾人并未再走興安橋,只沿最近的長街一路往南,待到了義莊之時,正值夕西下,大片的余暉灑在義莊之,為荒涼的院子鍍上了一層明燦的暖。
院門的胡氏,卻不到毫暖意,要進前堂之時,又吩咐嬤嬤帶著孩子去馬車上候著,嬤嬤應是,胡氏只帶了個侍婢進了后堂。
岳靈修他們剛到義莊不久,此刻正將趙鐮上除去,一聽胡氏來了,連忙退去一旁,胡氏雖然知道有周顯辰親自告知,必不會有假,但看到趙鐮尸的那一刻,仍是眼前一黑,哭著撲向趙鐮,淚如泉涌,“老爺,老爺你怎麼忍心拋下我們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