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沉沉點頭，“的確，沒什麼比親眼所見更來得真切了，也多謝費心安排，本來聽說母親早逝，父親對不管不問，我還覺得可憐的。”

秦纓拍了拍肩背，“許是真可憐吧，那就讓崔慕之多照拂，他們一個是憐惜病弱人的君子，一個是為了哥哥費盡心思的好妹妹，可謂是一對良配，咱們可不能蹚這個渾水。”

待走出國公府，外頭已是日暮西斜，秦纓先送陸嘉回陸府，陸嘉本來還有所猶豫，經此一場，反倒看清了盧月凝和崔慕之的確多有逾越，既然崔慕之對盧月凝當真另眼相待，那陸氏便沒道理再答應崔曜的請求。

看著陸嘉進了府門秦纓才往臨川侯府去，心底算著時辰，想著這功夫謝星闌能查到什麼，像福至心靈似的，馬車剛行到侯府門口，便見謝堅在門房候著。

見歸來，謝堅立刻快步而出，“縣主，找到當年長福綢緞莊的繡娘了，那個繡娘如今在另一綢緞莊做活，你猜不到在哪家。”

秦纓面疑問，謝堅道：“巧極了，在竇氏名下的天錦樓，就在西市。”

秦纓眼瞳微亮，“去西市！”

第57章 迷蹤

趕到天錦樓時已是夜幕初臨， 一樓大堂燈火通明，燦若白晝，越發將綾羅綢緞映照的華流轉， 錦繡堆，時辰不早， 三三兩兩的客人們正在柜臺前挑選，謝堅將秦纓引向二樓，徑直到了一平日里接待私客的雅間。

剛一進門， 秦纓便看到了一張悉的面孔，是竇氏大公子竇爍。

竇爍陪坐在謝星闌下手位上， 見來了， 竇爍忙起行禮， 秦纓擺了擺手， 只去看屋一個看起來已經年過三十的清麗婦人，拘謹地站在遠，一聽是云縣主來了， 連忙也傾行禮。

秦纓去看謝星闌，“說到何了？”

謝星闌指了指邊敞椅令落座，又道：“正說到當年范玉蘋是如何進長福綢緞莊的。”

秦纓落座， 而后道：“那繼續。”

繡娘名蘇萍兒， 定了定神，接著道：“當年玉蘋的繡技本也不差， 再加上母親的緣故，進綢緞莊也不算難， 且不過半年， 掌柜的便發現長進喜人，慢慢便將一些重要的繡品給來繡制， 也是個不辭辛苦的，從來都是來的最早，走的最晚，掌柜的瞧見更覺欣。”

“說起繡過的東西，小人記得，當年京中流行‘壽’字圖，好幾家侯府老夫人過壽，都有貴客來我們綢緞莊定壽字圖，有百壽圖、千壽圖，若非萬壽只尊天子，只怕還有人想讓繡萬壽圖，除此之外，還有百鳥圖、百花圖，還有各式各樣的婚服，對，繡榴綻百子、蓮花并這些紋樣都繡得栩栩如生……”

“有些客人也喜歡繡得東西，便點名要讓繡，掌柜的還給漲過銀錢，出事的時候，已經到長福綢緞莊一年半了，若說最喜歡的，小人還記得是永川伯府的老夫人，當年第一幅千壽圖，便是永川伯府的小世子寫好了字，然后伯夫人拿來給玉蘋繡，之后在老夫人的壽辰上獻禮，老夫人很喜歡的繡技，后來好幾件華袍都是玉蘋幫忙繡的。”

秦纓微微蹙眉，“永川伯府？”

永川伯府柳氏，也是京城世家之一，若是沒記錯，當初太后想指婚的第三人，便是這永川伯府的世子柳思清，而宣平郡王王妃柳氏，正是出自永川伯府。

蘇萍兒頷首，“是的，這一家小人絕不會記錯，當年玉蘋在綢緞莊里風頭正盛，說實話，我們這些比來得早的，都看的有些眼紅嫉妒，但沒法子，繡活兒是一針一線出來的，再如何嫉妒，不會便是不會。”

謝星闌頓時問道：“既是如此，可有人與結仇？”

蘇萍兒搖頭，“這肯定沒有，至多言語上有些拈酸，但結仇本沒必要，綢緞莊里的大活兒不多，可小活兒卻每日都有，大家每天都很忙，完不繡品還要被掌柜的罰沒工錢，也沒工夫勾心斗角。”

“再加上玉蘋心善，還教過許多人繡技，一來二去，大部分人都喜歡，幫世家夫人們繡得多了，在外也有了幾分名聲，還有人慕名而來，有時候實在趕不及，便會將活兒讓給其他人，這份工錢自然也讓給其他人掙了。”

秦纓聽得有些唏噓，“在出事之前，沒有任何征兆嗎？”

蘇萍兒搖頭，“沒有，玉蘋子好，莫說與我們綢緞莊里的打一片，便是那雜院里的鄰居都對極好，還有我們綢緞莊附近店里的伙計掌柜，大家日日見面，見得多了都彼此絡，有些人買不起正經料子，便私下找玉蘋繡個一花半草的，綢緞莊雖然不許接私活兒，但只幫忙不收錢，大家只會激。”

謝星闌微微瞇眸，“這些人里面，有誰和私極多嗎？”

蘇萍兒搖頭，“算絡，但若說與誰來往過，小人卻不記得了，玉蘋當時在老家有中意之人，似乎都快定親了，雖未明說，可我們都知道在攢嫁妝，平日里也十分小心，不會和哪個男伙計私下約見。”

秦纓默然沉思著，不管是從長福綢緞莊到興安橋，還是從那雜院到興安橋，雖然都不算遠，但也都不算近，且周圍多有民居，兇手只憑擄掠，很難悄無聲息作案，再加上金文延當初的供詞之中用了哄騙的說法，因此秦纓猜測，真正的兇手，多半也是哄騙之行，但范玉蘋絕不會跟著陌生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