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彎,“認識,不僅認識,昨日才去過們府上。”
秦纓懶得瞞,卻引得李芳蕤好奇起來,“去盧國公府上?那是為何?莫非案子與他們府上有關?”
秦纓道:“與案子無關,是盧姑娘忽然暈倒,送歸家罷了。”
話音剛落,盧月凝被云竹扶著,有氣無力地到了堂門之外,這偏堂本就是待客之所,但盧月凝似乎也未想到秦纓和李芳蕤在此,面微僵,而后又極快地扯出一抹笑,見禮道:“縣主,李姑娘,沒想到你們在此。”
雖不算稔,卻都認得彼此,李芳蕤起還禮,秦纓上下打量兩眼,“盧姑娘的病還未好,怎麼趕這樣遠的路過來?”
盧月凝淺笑一下,“我有事尋慕之哥哥,去刑部衙門之時,聽說他來了京畿衙門,便過來看看,他正在審案,我等他片刻。”
李芳蕤狐疑道:“盧姑娘和崔世子私甚好?”
盧月凝生怕秦纓再說出義之言,忙道,“我們兩家是世,我與世子自小一起長大,同兄妹。”
李芳蕤眼珠兒轉了轉,“原來如此,不過以前倒是沒聽說過。”
盧國公府雖與長清侯府來往多年,但盧月凝極出來走,更何況為了子名節,誰也不會隨便與人說同哪個沒有親緣關系的男子好,可盧月凝竟這般全無回避,李芳蕤覺得,盧月凝這是故意昭示與崔慕之關系親近。
見秦纓對不冷不熱,李芳蕤也不知該說什麼,正在這時,沈珞從公堂方向來,進門后稟告道:“縣主,判了,判那男方退還方嫁妝,而后和離。”
李芳蕤總算舒了口氣,“好歹拿回了嫁妝,沒讓那懶漢占那般多便宜。”
秦纓也略放了心,再看到李芳蕤對這司義憤填膺,不免想到了在原文中也曾為了和離費盡心思,但如今只是旁觀者,不免令秦纓默然慶幸。
一聽審完了案子,盧月凝立刻起出門,剛出門檻,便撞上了趕過來的崔慕之,崔慕之片刻前便得了消息,見真是盧月凝來了,面微沉道:“怎找到了衙門來?此皆是公差,也都各有公務在,你不好,何必趕這趟路?”
盧月凝眼眶微紅,聲道:“縣主和李姑娘能來,我便不能來?慕之哥哥還是在生我的氣?”
崔慕之最不能看盧月凝的淚眼,見如此,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好,于是緩聲道:“不是此意……”
李芳蕤聽見這對話,忙不迭出門看戲,秦纓見果然如所料,也起走到了門口。
崔慕之本就覺得盧月凝來的不妥,一見秦纓和李芳蕤也在,安盧月凝的話更說不出口,盧月凝見他如此,抹著眼淚道:“我知我昨日逾越了,不該去找陸姑娘,但我也是為了慕之哥哥好,這些年來盡是慕之哥哥照拂我,我想為慕之哥哥進一回力,卻還做錯了。”
李芳蕤眼瞳睜大,見秦纓毫不意外,便明白知曉,“縣主,說的陸姑娘,莫非是那位要和崔氏結親的醫家的小姐?”
秦纓微微頷首,李芳蕤輕嘖一聲,“這是想做什麼?”
秦纓不知如何作答,站在盧月凝對面的崔慕之也有些無措,盧月凝從來進退有度,今日卻為了私事闖衙門中,如今大庭廣眾之下,他安也不是,斥責也不是,看著盧月凝淚眼婆娑的樣子,他忽然意識到盧月凝此舉似乎是想坐實秦纓的嘲弄。
他心底生出一郁氣,正想令盧月凝離開衙門,不遠的正堂里卻忽然發出一聲子慘呼。
隨之而來的,是男子的喝罵——
“賤人,我打得了你弟弟,便打得了你,你好狠毒的心腸,連田產也不留下一分,你是不是想死我……”
案子審完了,雙方都已畫押,周顯辰和衙差也退去了后堂,眼下聽這男子之聲,卻分明是他惱恨著了手,崔慕之面微變,連忙往正堂走,可他剛走出兩步,卻有一道形比他更快。
是秦纓,秦纓越過他,大步流星地往正堂去,剛到正堂門口,便見一個著藍袍的年輕男子,正揪扯著一個年輕婦人的領子撕打。
婦人發髻被打散,面頰上上已挨了數下,正護著頭臉哭,男子扯著領子的手忽然一松,預想中的掌未落下來,響起的反而是男子的慘呼。
人一愣,抬頭去看時,便見男人的手腕被一只纖纖玉手攥住,推搡之間,瓊姿玉骨的青子變戲法一般將男人的手臂反剪。
秦纓目凜然,威儀迫人,聽見靜返回的衙差們呆了一呆,連忙上前換下秦纓,秦纓放手退后一步,未去看門口目瞪口呆的幾人,只將婦人被撕扯開的領口系上。
那男子見勢頭不妙,立刻下跪磕頭,“大人饒命小姐饒命,小人未下重手,只是嚇嚇罷了。”
婦人這時悲哭道:“還未出公堂便這般待我,可想而知他從前怎樣,往日我說他打我我要和離,連衙門都不理這司,如今我已有了和離文書,我要告他,求小姐為民婦做主,求大人為民婦做主……”
難怪要鐵了心和離,卻還有這一層緣故,秦纓聽得揪心,正要應話,卻聽門口的云竹驚了一聲,“小姐,你怎麼了?”
轉看去,只見盧月凝也跟了過來,不知是何緣故,此刻的面慘白,呼吸急促,攥著帕的雙手發著抖,人更哆哆嗦嗦著往一旁栽倒,眼看著又要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