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有些委屈,“姐姐怎麼這樣,上次之后,我已經省得了。”
白鴛在額頭點了下,“我后來想起來兩個月前你也出過差錯,還與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犯,那時我信了你,結果沒多久你就又犯了,往后你在清梧院伺候筆墨好了,裳首飾的事我來管便是。”
白梨輕聲懇求:“這一回我真知道了,縣主用筆墨之時并不多,姐姐讓我伺候筆墨,那我豈非并無大用?姐姐便忘了那事吧。”
白鴛輕哼一聲,“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忘不了,如今縣主用筆墨的時候越來越多了,你也認得幾個字,正好派上用場。”
白梨見并無轉圜余地,只好應聲退下。
白鴛嘆了口氣,一轉,卻見秦纓目微深的看著,白鴛面上惱一消,解釋道:“縣主別怪奴婢,是那孩子了個心眼似的,總記不住事,奴婢從前也由著了。”
秦纓搖頭,“不,我只是在想你剛才說的話。”
白鴛上前來,“奴婢說了什麼?裳首飾歸奴婢管?”
秦纓道:“不,你剛才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若適才白梨是幫我整理文冊,你必然不會有這般大反應,但你見收拾裳,還是小,自然想到了前次洗壞了小之事……”
白鴛也癟,“可不是,奴婢現在都還可惜呢。”
秦纓眼底微明滅,很快輕喃道:“正該如此,尋常人絕不可能那般大反應,除非被蛇咬過……”
白鴛聽得云里霧里,“您在說什麼?誰被蛇咬過?”
秦纓搖頭,又沉著面容,起在屋子里踱步,白鴛知道在苦思,也不敢出聲打擾,某一刻,秦纓頓足道:“明日一早,我們往刑部走一趟。”
白鴛眨了眨眼,機靈道:“您不會是要去找崔世子吧?”
秦纓點頭,“不錯,我有事相詢。”
白鴛表有些古怪,卻也只是一瞬,這些日子過來,最是明白秦纓也不再將崔世子放在心上,應好,“那您快早些歇下。”
……
翌日一早,天剛剛大亮,秦纓便乘著馬車往千步廊而去。
千步廊在皇城墻下,六部衙門和各衛司都在此,沈珞駕車馬車從道而過,快到宣武門之時右轉,又走了兩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刑部之前。
大清早的,刑部正門大開,小吏和差役們正面焦急地應卯,秦纓下馬車表明份,值守的衙差一聽要見崔慕之,立刻進去通稟,不過片刻,秦纓便看到崔慕之從門大步而來,見真是秦纓,崔慕之顯然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秦纓正道:“有一事相詢,崔大人眼下可有空閑?”
“有。”崔慕之不假思索地答話,話音落地,才覺出不對勁,他雖被秦纓冷待了多日,但從前秦纓追逐他的模樣尚且深固,他一時忍不住想,難道秦纓偽裝了多日,終于要忍不住了?真是在擒故縱?
若是從前他該厭惡排斥,可此時,他心跳卻忽然有些快,力克制,才未將心底緒流分毫,他語氣如常道:“衙有廂房,你隨我來吧。”
秦纓點頭,跟著崔慕之了衙門。
崔慕之在前帶路,聽著秦纓跟在他后的腳步聲,莫名有種恍惚之,畢竟秦纓對他的態度轉變之大,他適應了這近一月都仍然覺得別扭,所幸,今日秦纓又來找他了,雖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麼,可時好像又回到了一月之前。
到了廂房,崔慕之板正著臉請落座,略一猶豫,又屏退左右,好令秦纓無所顧忌,而秦纓見他如此,也出滿意之。
崔慕之注意著的神,愈發覺得自己猜測的無錯,他坐在一旁,淡聲問:“有何事?”
秦纓肅容道:“我接下來問的可能有些唐突,崔大人若實在不愿回答,也無礙,但思來想去,沒有比崔大人更好的人選了。”
聽著“唐突”二字,崔慕之心跳的更快,按照秦纓從前的脾,無論喜歡還是厭惡,都直白的駭人,豈不是容易唐突他人?
崔慕之背脊微,“你說。”
秦纓點點頭,“我想問崔大人關于盧月凝之事,沒有別的閨中友,而你與自小青梅竹馬長大,是除了盧國公府眾人之外,對對國公府了解最多的,我想問問是哪年開始禮佛的,母親當年又是因何病而亡的。”
秦纓說完,卻見崔慕之面陡然一僵,人也好似離魂了一般,定定著不語,秦纓心底嘆了口氣,“這是盧氏的私事,崔大人若是不愿說也沒什麼。”
崔慕之繃的心弦猝然斷了,頭亦發,的期待落空,而秦纓此問,更顯得他的心思十分可笑,他落在膝上的拳頭微微收,艱難地出聲,“為何問的事?”
秦纓也不瞞,“我對案子有了些推測,但無證據,不好貿然去國公府探問。”
一聽此話,崔慕之心底的雜念散去三分,他皺眉道:“難道舊案和盧國公府有關?還是與凝兒有關?”
秦纓搖頭,“我不確定,但有些蛛馬跡十分古怪,令我不得不做聯想,我適才問的你可能幫忙?若有不便,我再另想辦法。”
秦纓儼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崔慕之略一猶豫,沉聲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凝兒四歲之時便被送庵堂,是母親陪去的,一住便是四個月,起初父親覺得這法子無用,但當時盧家老太爺還在,老太爺也信佛,便令凝兒和母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