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年之后,都是二月庵堂,六月歸來,七月再去,如此去了兩年,一直到貞元九年初,當時盧家老太爺病危,們母親要留在府中侍疾,結果沒多久老太爺病故,們又要守孝,便擱置了,到了貞元九年下半年,母親也病了,便再未行。”
微微一頓,崔慕之道:“當時我也尚且年,只記得跟著母親過府探,卻都未見到母親的面,似乎是會染人的癆病,母親一直捱到過年,年后尚未出正月人便沒了。”
秦纓又道:“之后呢?”
“之后便是國公府辦喪事。”說起這些,崔慕之語氣深重,“當時凝兒才六歲,我已年過十一,沒了母親,只有個大伯母照拂,看著十分可憐,因常在庵堂待著,除了盧瓚,也不與其他小輩相,只有我與稔些,由此我便對照拂頗多。”
秦纓聽得點頭,“然后呢?”
崔慕之語氣越來越沉,“然后要為母親守孝,一年都未離開京城,我和母親偶爾過府探,便也將我當做了半個哥哥,父親當時悲痛過度,意志消沉不說,整個人變得喜怒無常,時常出門買醉,對不管不顧,甚至還丟了差事。”
“盧瓚的父親為長兄,又勸又罵,幾月之后終于令他清醒了幾分,他不愿睹思人,便開始尋別的喜好來轉移神,先是去走親訪友,又去盧家的各產業上轉,最后發覺養花可怡,便去城外莊子上養花,一去便是半年。”
“去盧家各產業上轉?”秦纓心弦微,又問道:“他去城外養花是何時,你可記得?”
秦纓問得仔細,崔慕之謹慎道:“他當時無心朝堂,便問起了府上庶務,出城養花的時月我已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喪禮完了幾個月之后,應是秋天,我記得秋天去國公府看之時,他們二房的院子里便只剩凝兒一人,當時秋景蕭瑟,小小年紀住那般大的院閣,每晚都怕的直哭。”
盧月凝時遭遇的確凄慘,秦纓不嘆了口氣,崔慕之又道:“第二年開春之后,因凝兒還是不好,又一直思念母親,便自己和盧國公說要去禮佛,那時我正要軍中,還去送過一回,從前去禮佛,好歹還有母親作陪,但那之后卻都是自己一人,還只是個半大孩。”
崔慕之回憶起往事,語氣中多了憐憫,想到此前對盧月凝的態度,不免生了兩分愧責之心,他忍不住問道:“所以你懷疑盧國公府的誰?難道懷疑凝兒?當年才六歲,剛沒了母親,舊案如何都扯不到上。”
秦纓頷首,“我自然不會懷疑是兇手。”
微微一頓,秦纓又道:“母親和盧氏其他人關系好嗎?”
崔慕之愈發不解了,正道:“自然,母親是他父親求娶來的,雖然并非京城世家,可母親出自州于氏,也是百年書香門第,母親當年還有州第一人之稱,再加上母親子善,與父親琴瑟和鳴,并且盧國公府人口簡單,父親和盧國公又是親兄弟,不必勾心斗角,自然都十分和睦。”
秦纓蹙眉,顯然崔慕之的回答并未解決的疑問,不由問:“這些是你看到的,還是盧姑娘告訴你的?”
秦纓語帶質疑,崔慕之不有些不快,“父母親的事坊間也有流傳,至于平日里是如何相,我過府走之時能窺見一二,其他的也只有凝兒告訴我我才知曉,怎麼?難道這中間還會有何假象,又或者凝兒會撒謊不?”
見他語氣已有些不耐,秦纓便是有疑問也不好多言,嘆了口氣,“查案總免不了質疑,我并無不敬之意,我要問的也就這麼多了,多謝你。”
秦纓毫不拖泥帶水,話落便起要走,崔慕之也站起來,“我知你在查案之道上頗有天分,但不管是懷疑凝兒,還是懷疑盧氏,眼下瞧著都有些荒唐,凝兒前半生坎坷,你問我也就罷了,最好莫要在國公府之人面前提母親之事。”
秦纓剛道了謝,雖不喜他的語氣,但崔慕之護著盧月凝,也不會令意外,牽,“你放心,若無這些考量,我也不會來問你,不耽誤你辦差,告辭了。”
秦纓有禮有節,態度更是涇渭分明,崔慕之本就是告誡,可得了這般回答,心底反而堵得慌,眼見秦纓大步而出,他忍不住上前道:“你有何推測,不如說個明白,也好讓我知道到底是不是荒唐。”
秦纓腳步微頓,頭也未回地道:“等找到證據,京畿衙門自然會稟告給崔大人。”
崔慕之心腔一窒,眼睜睜看著秦纓出了刑部衙門。
待上了馬車,沈珞在外問道:“縣主,現在我們去何?”
秦纓掀簾往千步廊以西看了一眼,“去金吾衛衙門看看,若謝大人在,我正好有事相告。”
沈珞調轉馬頭,馬車順著長街轔轔而行,又走了兩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門庭森嚴的金吾衛之前,沈珞停好馬車上前探問,很快回來道:“縣主,謝大人在。”
秦纓掀簾而出,門口的守衛認得,行禮之后連忙將帶進衙,又邊走邊道:“謝欽使來衙門有一會兒了,眼下多半在和馮大人說話。”
秦纓點了點頭,順著悉的廊道往龍翊衛的方向走,此刻日上中天,秋暖烘烘地照在金吾衛各,等路過校場之時,只看到有百人的隊伍正在練槍,隨著軍鼓聲響,差衛們作練,整齊凌厲,可忽然,有幾人注意到了秦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