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堅去得快，回來的也快，“公子，找到了三，有三院子都是商戶們存放貨之地，其中一家是藥材，一家是綢，還有一是首飾玉。”

謝星闌眼瞳微，“玉首飾？”

謝堅點頭，“那家鄰居說，院子里似有做玉的家什，有時候能聽到里面打磨石頭的聲音，且只有每個月月初、十號、二十號左右會有人來，有時候是搬貨，有時候是送貨，有些用大木箱裝著，有些則抬著半切開的原石，能瞧見芯子是玉石，旁邊那家還說這個月初一初二，那院子里從早到晚都有靜。”

謝星闌立刻道：“帶路——”

謝堅在前引路，是去往芙蓉巷以東的窄巷，這巷子里有七八戶民宅，謝堅說的那一，正是在巷第一家，眼下黑漆大門閉，門上也未有匾額，不知是哪戶所有。

“可知道是哪家鋪子？”

謝堅搖頭，“這個他們便不知道了。”

見謝星闌盯著門口看，謝堅道：“公子覺得是此？”

謝星闌道：“秦纓說過，盧氏做玉極多，你也該記得，趙鐮屋子里擺了不翡翠玉，那些東西極好，而趙鐮只是個捕頭，自不可能全都是在外貪來的，最重要的是，要切割打磨玉石，需要大量的水，此家家戶戶可有水井？”

謝堅瞳底星亮，“有的有的，小人昨日查問，便看到各家都有水井。”

“去找里正來，看看此是誰家院落。”

謝星闌吩咐下去，又從此往玉關河畔走，這一路上皆是民巷，若是夜半時分，各家各戶皆關門閉戶，外面有何細微靜也難以發現，等他再回到那民院門口，便見謝堅已經尋來了里正。

里正手中拿著芙蓉巷周圍百多戶的簿冊，見到謝星闌，誠惶誠恐地翻著黃冊，不多時眼底微微一亮道：“啟稟大人，這民院的家主盧文濤，如今已經婚，有妻子一人，膝下有孩兒兩人，不過他們并不在此長居。”

謝星闌蹙眉道：“姓盧？他是何份？”

里正聞言一臉松快道：“這位老爺是盧國公府的大管家，這院子是他買來閑置的，您放心，這家絕不會出差錯——”

里正語帶優越，心道這可是世家大族，金吾衛有甚好查的，可他話音剛落，便見謝星闌面寒峻了三分，里正心底“咯噔”一下，一時噤若寒蟬。

謝星闌抬眸看了眼天，見日頭西垂，凜聲吩咐：“召集人手，去盧國公府。”

第64章 危險

“夫人， 國公爺回來了！”

晚霞鋪滿天際，盧炴披著一肩夕輝進了守慎院的大門，楊氏快步迎出來， 高興地喚了一聲“老爺”，然后便親自伺候盧炴更， 待盧炴換了常服在榻上落座，香味的晚膳也在榻幾上擺好。

楊氏親自給盧炴倒了杯酒，“老爺今日乏了， 喝杯酒解解乏。”

盧炴看了楊氏一眼，一言不發地端著酒杯抿了一口， 楊氏見他表， 試探著道：“我昨夜與老爺說的， 老爺可想好了？”

盧炴聽得眉頭微蹙， 口中瓊漿也變得然，他艱難咽下，又將酒盞一放， 一邊拿著銀筷吃飯一邊道：“沒必要。”

楊氏面上本笑意滿堆，此刻像變臉般倏地散去，不解道：“怎就沒必要？老爺也想讓瓚兒走軍中的路子， 既是如此， 為何不與宣平郡王府結？宣平郡王乃是宗室之中最為貴胄的一門，還替陛下掌著半支神策軍， 這樣大好的機會，老爺為何不愿試試？”

盧炴用膳的興致半散， 將筷子一放道：“你也知道宣平郡王府的份， 如今咱們國公府不比從前，怎攀的上他們？你也知道， 此前郡王府看中的是韋家——”

盧炴在禮部任侍郎之職，而宣平郡王此前為李芳蕤挑選的夫婿，正是盧炴頂頭上司之子，最終連韋家公子也未做得了郡王府的乘龍快婿，郡王府又怎會看上他們家的孩子？

楊氏聽得冷笑，“老爺也知道我們不比從前？既然知道，便更該想法子才是，正好凝兒與郡王府的小姐有幾分，昨日們母在我們府上，也算相談甚歡，為何不趁勢找找機會？難道瓚兒往后只能娶個尋常家，而后承爵，再做個不上不下的小小侍郎嗎？”

盧炴毫不為所，“我勸你打這些主意，那郡王府的小姐與凝兒便真有，又有幾分？郡王府小姐會因為凝兒便來做的嫂嫂？郡王府是什麼人家，你的心思別人一眼便知，你若非要著臉去討好去算計，可別怪我與你翻臉。”

楊氏本就滿心郁氣，一聽此言怒意上涌，登時從榻邊站了起來，“什麼我著臉去討好？我算計這一切難道是為了我自己？”

滿是怨憤地盯著盧炴，“我真的不明白，當年老爺也是志得意滿，野心然的，可為何自從父親去后，老爺一日比一日謹慎，連咱們的院子，都改了‘守慎’二字，老爺在朝堂之上，明爭暗斗不斷，的確要謹慎小心，可老爺這些年謹慎著謹慎著，竟謹慎了頭烏——”

“你放眼看看京城，看看崔氏與段氏，從前他們哪里及得上盧氏？如今卻個個都大權在握，老爺在他們跟前，只怕大氣都不敢一聲！老爺看看自己，哪里還有半分盧國公的氣？老爺自己沒有氣也就罷了，還天天讓瓚兒也要小心謹慎，難道要讓瓚兒也變頭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