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濤緩緩抬眸看著謝星闌,謝星闌牽,“他要謀害李芳蕤,乃是被被抓了現形,但其他罪過,他卻是想推給誰便推給誰。”
盧文濤眼瞳微,謝星闌這話雖未正面解釋,可這意思卻是分明,盧旭只會承認謀害李芳蕤之罪,其他的罪行,卻只會推給同行之人,畢竟也沒有別的人證。
他再度垂眸,冷汗從他額角流下,一路流到了他青筋畢的頸子里,但他佝著背脊,仍然一個字也未說。
謝星闌也不著急,他靜靜等了片刻,又走向墻角,將那快被燈油浸沒的燈芯挑了挑。
室線微明,謝星闌出聲道:“你還有兩刻鐘。”
盧文濤落在膝頭的指尖微微發,但他不知想到什麼,又猛地攥手拳,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低聲開口,嗓子啞的像被鈍刀割磨過,“大人莫要騙小人了,小人為奴籍,走到這一步,再如何從輕發落,也是個死。”
謝星闌看他,“你連妻子兒也不顧?”
盧文濤抬手抹了一把冷汗,手腕上的鐵鏈撞出一陣碎響,但他不再答話,死死咬著牙關,連面皮也繃慘白之,仿佛害怕一開口便要說錯話。
謝星闌眼底染上了兩分寒意,“你的時辰不多了。”
盧文濤仍然埋著頭,分明已經心生恐懼,卻還是語聲輕道:“大人、大人能親自來審問小人,定然還是因為實證不足,否則,便不會如此與我分析利弊了——”
“誰說證據不足?!”
見盧文濤心防已有潰敗,卻還嚴守最后一口風,謝星闌只覺盧文濤比想象之中難對付,卻沒想到秦纓的聲音忽然在牢門之外響起。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秦纓果真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塊帕,此刻,利落地將帕打了開,只見帕里包裹著的,是一粒破碎的南紅玉珠,雖然這枚玉珠已經被燒出幾裂紋,卻仍能看出是趙鐮珠串上的那枚!
秦纓大步,盯著盧文濤道:“這幾日盧旭一直在為病了的鸚鵡發愁,你因此放松了警惕,但你一定沒有想到,那鸚鵡的病不為別的,而是因它誤食了這枚玉珠,你不是說那玉碎難已證明趙鐮去過芙蓉巷的宅子嗎?現在這枚玉珠與鸚鵡出現在一起,你有何話說?”
秦纓語速疾快,起勢凜然迫人,直喝得盧文濤陡然愣住,他看著那枚玉珠,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謝星闌眼瞳星亮,“你找到了?!”
秦纓看他一眼,點頭,“養鸚鵡的匠人得了盧瓚之令,果真燒了鸚鵡,但我在國公府的水房灶膛之中找到了鸚鵡的焦骨和這枚玉珠,那灶膛中空,上下間有空心格層,鸚鵡的尸骸還未被燒盡便與玉珠落到了灰堆之中,我找到玉珠之時,還與鸚鵡燒焦的臟粘連在一,足以證明是鸚鵡誤吞了玉珠。”
盧文濤不敢置信,“怎……這怎可能?”
“怎麼可能?”秦纓冷笑,“許多鳥雀都喜好閃之,這南紅珠子玉潤生,鸚鵡吞食再合理不過,你們當夜殺人之后,是否急于拋尸而忘記鸚鵡還在屋?竟連鸚鵡吞食了玉珠也不知,若鸚鵡一直未病也就罷了,可天道好回,盧旭最的鳥兒,正是因他殺人之行病亡,而這枚珠子遇火不化,亦是天理恢恢疏而不!”
秦纓語聲一厲,“盧旭外出也一直帶著紅鸞,寸步不離,你還敢說盧旭沒去過芙蓉巷?!”
盧文濤形一抖,眼瞳巨震,攥的拳頭也開始抖,而在此時,遙遠的打更聲再度響起,謝星闌凌然道:“時辰到了,看來你——”
“我說——”
盧文濤呼吸促不平,落下這二字之后,心中最后一道防線也崩塌,他使勁地吞咽了一下,眼神簇閃,不知該將目落去何,又聲道:“初一、初一那天晚上,老爺他,他的確去了芙蓉巷。”
聽見此言,秦纓和謝星闌眉尖皆是微抬,盧文濤這時繼續語氣不平地道:“那天是慣常去芙蓉巷看料子,我們都沒想到趙鐮會來,他……他又是來要玉材的,不僅要玉材,這一次還要金銀,且獅子大開口,竟要五千兩之數。”
他抬眸看秦纓二人,雖然已經經不住拷問而招認,但又心慌的厲害,又垂眸道:“國公府就算家大業大,但這些年來,段氏也做了玉生意,眼看著段氏權勢正盛,許多世家貴族都了段氏的主顧,國公府就算有幾家老鋪子,可能到二老爺手里的流水銀子卻并不多,他要這個數,二老爺怎能答允?后來……后來……”
眼看著要說到要,盧文濤再度猶豫起來,謝星闌銳聲道:“后來盧旭令你買了酒菜,假意招待趙鐮,可實際上,卻是找機會將其迷暈,而后你將他拖水缸溺死,裝作墜河溺亡之狀,又趁著夜半無人之時,將尸拋了玉關河中。”
盧文濤抬眸,震驚地看著謝星闌,顯然謝星闌猜對了。
謝星闌道:“趙鐮會武,但他上除了后腰的淤傷之外,并無多余創傷,似乎是毫無反抗便溺亡了,而你宅中后堂有一套青瓷酒,應是多日未用過,已有了落灰印子,而那套酒之中,只有酒壺和最邊上兩個酒盞移過位置,表明近日有人用過,那宅子本就無人常去,敢用酒的自然只有盧旭,趙鐮去要錢,盧旭假意招待繼而下殺手,正合理。”
盧文濤角搐兩下,眼底生出哀莫大于心死之態,他又低垂下腦袋,“不錯,二老爺當時氣急,卻并未顯出來,他假意安趙鐮,令我去外頭的長街上買了酒菜來,都無需迷藥,只將趙鐮灌得醉酒,剛將他倒按進水缸,他便沒了掙扎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