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老爺帶著紅鸞,我們在前堂之時紅鸞還在后堂,等拋尸回來之后,紅鸞飛到了前堂之中,但我們都不知道它吞了玉珠,當時老爺怕得厲害,很著急回府,我善后之后便離開了,第二日一早鸚鵡病了,但在看過鸚鵡之后,我又返回了芙蓉巷,假裝看料子在芙蓉巷的宅子里待了半日,而后才離去……”
盧文濤腦袋越垂越低,汗滴順著他面頰而下,直落在膝頭手背上,盧文濤看到那滴冷汗,意識到自己的潰敗,他更明白,既開了這個頭,一切都再無法挽回。
果然,謝星闌這時問:“趙鐮憑何來找盧旭要挾要錢?”
盧文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落在膝頭的雙手也因劇烈的抖,令腕上的鐵鏈叮叮有聲,他渾繃著,某一刻,忽地搖頭,“我不知,我不知道——”
秦纓和謝星闌同時皺眉,臉皆難看起來,盧文濤開始坦白是好兆頭,但他仿佛嚴守著一死線,到了這般關頭,再度負隅頑抗,而他著肩背回避他們的目,像是在自保,又像是在重建心防。
謝星闌上前,揪住他的領子,一把將他拽直了子,“盧文濤!到了此時,你還想護著盧旭?是不是趙鐮知道盧旭十年前殺人的真相?!”
盧文濤不住搖頭,面皮痙攣著,像是要將一口牙咬碎,冷汗浸他的鬢發,他眼瞳里分明盛滿了恐懼,可面對謝星闌的喝問,那恐懼反倒了他的護障,而忽然,他瞳底絕中迸發出一微芒,像豁出去似的,齒微張,舌尖凸出,又力往下一合!
“他要咬舌——”
秦纓在旁看著,一見盧文濤那作便知他要做什麼,一聲厲喝,而同一時刻,謝星闌一把卡住了盧文濤的雙頰,他作迅速,但盧文濤一心求死,齒咬合時下了死勁,在咬傷舌尖的同時,亦瞬間將謝星闌虎口咬破!
門口守著的謝堅等人見狀一涌而,前后左右將盧文濤頭臉制住,謝星闌這時放開手退后兩步,只見他虎口上生生被咬出兩個,順著他虎口滴落在地。
咬舌自盡是極痛苦的死法,秦纓只聽過,還未親眼見過,此刻見盧文濤是真的想用此法求死,心底震難以言喻,而見謝星闌迅速制止也被咬傷,連忙將那玉珠放在一旁,拿著那帕上前兩步,“你如何?”
虎口那層皮幾乎要被貫穿,痛雖痛,可對謝星闌而言卻不算什麼,但秦纓卻張極了,將他虎口展開,先用帕凈跡,又仔細地看那傷口是否被貫穿。
后謝堅已一拳砸在了盧文濤臉上,盧文濤被打的悶哼一聲,又被用布條塞住,以此來防止他再度咬舌,謝堅低罵兩句,也回看來,“公子,如何?”
謝星闌看了眼給自己跡的秦纓,眉頭微蹙,“他是當真求死心切。”
秦纓搖頭,“得找個大夫來給你止!”
門口謝詠連忙吩咐人請大夫,謝堅在后又氣又心疼,“公子多久沒傷了,豈有此理,今日差點被咬下一塊來,這狗賊,我真想給他來套狠的……”
幾道口,還不至于被咬下塊來,但謝星闌懶得反駁,這時秦纓又了袖子,掏出一塊干凈的帕將傷暫時綁著止,一抬眸,便見謝星闌專注地著,謝星闌比高了大半個腦袋,此刻目幽深,有種難明意味。
秦纓正在打結,莫名手一抖,驟然綁了幾分,直疼得謝星闌輕嘶一聲。
謝星闌無奈,“你——”
秦纓面歉,連忙松開,又回頭看了一眼邊帶著的盧文濤,肅然道:“他這等用心,今夜審不了,得嚴防他自殺才好。”
謝星闌看著傷的帕結子道:“好好綁了,關去地牢。”
出了這等變故,翊衛們也不敢大意,將盧文濤手腳綁好,口中布條賽好,杜絕一切自殺的可能之后,半托半抬的往地牢送,金吾衛的牢房建在地面之上,但有地牢尤其暗,黢黑無,乃是關押冥頑不靈的重犯之地,在那里關上幾日,心志再堅毅之人,也難保不出破綻。
人被送走之時,隔間的李芳蕤和李云旗也走了出來,們聽了半晚上,見謝星闌被咬傷,也明白盧文濤是一心求死,李云旗不解道:“他能承認殺了趙鐮,為何不連舊事也一并招認?”
秦纓眉眼沉重,謝星闌道:“招認趙鐮被殺,只是盧旭一個人的罪過,但若招認十年前的舊案,便是整個國公府的罪過。”
李云旗狹眸,“這意思是說,盧國公也參與其中了?”
謝星闌并未答話,但李云旗自小跟著李敖長大,心思自也玲瓏,他沉著臉道:“若是如此,那你可要啃一塊骨頭了。”
謝星闌眉眼間浮起幾分凝重,“的確是骨頭。”
秦纓直覺他這話意味深長,正覺不解之時,謝詠從外快步而來,“公子,大夫已經請了,應該很快便來——”
既然不審了,眾人便出了牢房,往龍翊衛堂中行去,可沒走幾步,又一道悠遠的打更聲響了起來,李芳蕤一驚,“咦?剛才才敲了四更的更鼓,這麼快便五更了?”
了一眼天,怎麼想都不可能。
這時謝堅笑道:“看來李姑娘也被我們公子的障眼法騙了。”
李芳蕤一臉疑,秦纓也有些不解,謝堅便道:“公子吩咐我找來更夫敲假的更鼓,還要讓牢室里的盧文濤聽見,那會兒敲三更更鼓之時,其實才二更過半,四更更鼓之時,才三更二刻,牢室中并無刻,公子想以此迫使盧文濤就范,眼下的更鼓才是真正的四更更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