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貞元帝紛紛擰眉,秦纓又肅然道:“盧旭在人前溫良儒雅,護妻子,可私底下,卻常常對妻子拳腳相加,這是盧二夫人邊侍婢皆知之事,為此,盧旭接連將盧二夫人從州帶來的侍婢仆從全部發賣。”
“盧二夫人出自州于氏,本是千金貴胄的大家閨秀,卻在婚后被盧旭常年施暴,盧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丑不可外揚之道,因此從不對外人提起,后來不堪忍,竟到了給兒喂食五石散令其裝病,繼而借機去庵堂避禍的地步——”
秦纓看向面慘白的盧月凝,“盧姑娘,我說的對嗎?”
盧月凝跪在盧炴二人后,面上早已褪得干干凈凈,本以為盧旭和盧炴被指證大罪已經是極刑般的煎熬,可沒想到,好端端的秦纓竟將矛頭指向了。
指尖發,淚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貞元帝和太后的神如何已顧及不上,只去看崔慕之,見崔慕之滿臉沉肅地看著自己,盧月凝心一橫,凄然搖頭,“不,本沒有這樣的事……”
第73章 世家
“我父親與我母親相敬如賓, 我父親很敬重我母親,沒有你說的事。”
盧月凝牙關咬,眉眼間盡是執拗, 盧炴連忙道:“不知縣主從何聽來的謠言,這世上, 還有誰能比凝兒更清楚父母親之間的事?”
眾人都去看秦纓,太后也道:“適才這證人也說盧旭人前與私下是兩幅面孔,但他們夫妻之事, 確是他們兒最清楚才對——”
“因為在撒謊。”秦纓眼底滿是不解,“盧月凝, 事到如今你還有何顧忌?若說先前你還怕你父親, 但眼下他的罪行都被揭, 你還有何不敢說?你最清楚你母親的苦, 你不想為討個公道嗎?”
盧月凝紅著眼眶,滿面凄楚,卻輕嗤一聲, “討什麼公道?我母親的確命途坎坷,但這一切都是因為得了病,得了不治之癥,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死去, 我又有什麼辦法?當年的我才不到七歲,我能怎麼辦?”
上說得擲地有聲, 可淚珠還是沿著眼角落,崔慕之聞言忍不住道:“可是凝兒, 盧文濤也說你父親總是對你母親拳腳相加, 他連主子殺人之罪都指認了,又有何必要在此撒謊?”
盧月凝悲戚地著崔慕之, “慕之哥哥,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
崔慕之搖頭,“我正是信你,才覺得古怪,你老實告訴我,當年你母親陪你去庵堂,是你真的有病在,還是你母親為了避禍?”
盧月凝仍道:“自是我生來便有弱疾。”
毫不松口,崔慕之和其他人眼底都生出了幾分猶疑,他看向秦纓與謝星闌,“你們可有疏之地?許是盧文濤自己弄錯了呢?”
崔慕之看了一眼形容狼狽又窩囊的盧旭,又看了一眼背脊筆,眉眼間仍支撐著清傲的盧月凝,他分外疑道:“到了這般地步,有何必要袒護父親?”
秦纓搖了搖頭,滿眸都是失,沉聲道:“我也沒想到到現在仍是執迷不悟,但并非沒有袒護父親的理由——”
眾人呼吸一輕,皆看著秦纓,秦纓凜然道:“若未我料錯,是害怕,害怕父親告訴大家,其實是謀害羅槿兒的幫兇。”
盧月凝本無畏地看著秦纓,聽見此言,面皮悚然一抖,而眾人都未想到還有此事,皆驚愕難當,貞元帝便道:“當年事發之時幾歲?怎會幫兇?”
秦纓眉眼沉凝,謝星闌看向盧文濤:“你說——”
盧文濤慨然道:“當年小姐六歲,羅槿兒遇害的那日,二老爺不知怎麼將小姐一同帶去了鋪子里,事敗之后,是盧元斌告訴我們,說二老爺早就注意到了那個羅槿兒的姑娘,但那姑娘子颯然利落,又極有禮數,雖然與長街上的商戶們都是臉了,卻不會輕易鋪閑話,而每日清晨去鋪子,天黑之前便歸家,那長街上白日里又人來人往,二老爺找不到機會手……”
“二老爺那日將小姐帶去,小姐其實也不知,他令小姐裝病,將羅槿兒騙進了鋪子里,然后當著小姐的面將羅槿兒制住,后來小姐雖離開,但羅槿兒死在了鋪子里,拋尸之時,又被小姐看到……”
盧文濤回頭了一眼,“小姐當年還是個半大孩子,當時不知發生了什麼,國公爺知道此事之后,還特意去問了小姐,小姐很聰明,雖然似懂非懂,但知道那是不能對外人道明之事,國公爺幾番代,從那以后,不準二老爺單獨帶小姐出門。”
微微一頓,盧文濤道:“并且,小姐也知道當年二夫人并非病死,而是自縊,因為不堪忍,所以假裝養病,卻自縊在了床欄上,當時被傷到下不來床,是自己將腰帶系在床頭圍欄上,而后滾下床榻自縊的,那床欄不堪重負,還折了一……”
盧月凝纖細的形劇烈地抖起來,“不……不是,不是這樣,我母親是得肺癆而死,不是自縊而死,不是自縊——”
盧月凝邊說邊哭,又哽咽道:“我母親很疼我,我父親雖不管我,但他不是那等作犯科之人,他對我母親很癡心,我……我也從未去過什麼瓷鋪子……”
謝星闌沉聲道:“云縣主所言已尋到人證,你母親當年的侍婢全都被你父親發賣,但還有個婢被牙行賣在了京城之中,你母親被施暴,你被你母親喂藥,都是親口所言,你父親雖在府里只手遮天,卻到底不敢將所有人滅口,而其他人都被賣去了北邊州等地,若要找,只要花費些時日便能找到更多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