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廣陵郡王奇異的,秦纓不予置評,父二人直朝著永壽宮去,路上只見宮人仆從來往忙碌,而越往永壽宮去,遇見的眷越多。
等到了永壽宮,便知前來給太后請安的宗室眷以及誥命夫人們不,小太監殿稟告,秦璋帶著秦纓見禮。
一殿門,秦纓便見文川長公主李瓊與朝華郡主蕭湄早已到了,在二人下手位,還有平昌侯裴家的太夫人蕭氏與侯夫人王氏,信國公夫人顧氏,鄭明康的夫人李氏與兒鄭嫣亦陪在對面,除了這幾位,還有七八位夫人小姐皆陪坐在側,偌大的殿閣香鬢影,華裳楚楚,秦纓剛,十多道目都看了過來。
太后多日不見秦璋,不得問候幾言,但滿殿皆是眷,秦璋不好在此久留,請安之后便告退離去,只留下秦纓在此作陪。
鄭太后令秦纓坐在邊,又看向平昌侯府太夫人蕭氏,“這盧氏在百年前乃是六姓七宗之首,哀家還記得宮里流傳著一個小故事,說當年文宗陛下的明樂公主,看上了盧氏一位中了探花的小公子,有意嫁與其為妻,可沒想到那小公子心高氣傲,卻婉拒了前來說合的宰相,轉頭娶了你們蕭氏的一位姑娘,此事氣的文宗陛下不輕,卻拿盧氏沒有辦法。”
蕭老夫人是裴淑妃的生母,聞言惶恐失笑,“此事也只有太后娘娘敢拿來取笑了,當年蕭氏幾位曾祖,多半也是嚇得不輕的,哪有不愿做駙馬的道理?”
太后唏噓道:“這便是門閥世家啊,從前世家婚娶,不計品,只尚閥閱,連公主都不放在眼底,這麼些年下來,已大不如前了,莫說你們,哀家也生在世族長于世族,對著明康他們也是同樣的教誨,怕的便是居功自傲。”
平昌侯夫人王氏道:“盧氏若明白您說的道理,也不會有今日之禍端了。”
秦纓聽了半晌,此刻終于明白,原來還是在論盧氏之傾覆,大周立朝之初多依仗世族,這其中“六姓七宗”最為顯赫,盧氏便是六姓之一,但此番盧炴兩兄弟罪大惡極,盧炴又犯了貪腐之過,等著盧氏的,抄家或許都是輕的。
正說著話,蘇延慶捧著兩尊玉雕走了進來,一尊是和田碧玉的龍呈祥,一尊是和田羊脂玉的鶴鹿回春,蘇延慶道:“太后娘娘,世子南巡不得回京,這時剛剛托人送來的中秋禮,兩尊玉雕,一尊奉予您,一尊奉予陛下——”
蘇延慶說的世子正是信國公世子鄭欽,信國公鄭明躍如今鎮守西疆不得歸朝,鄭欽又被陛下派去南巡,因此今日只有顧氏一人前來赴宴,看到這禮,顧氏便道:“這孩子走之前便說中秋沒法子來給您請安了,這禮也備得急慌。”
鄭太后笑得很是滿意,“他在外為皇帝辦差,還能全了禮數,已很是不易了。”
目在兩尊玉雕之上一掃而過,鄭太后道:“將鶴鹿回春送給皇帝吧,這和田玉,他獨獨喜歡羊脂玉,碧玉送給他他也不會賞玩。”
鄭太后意態悠然,堂眾人卻是一怔,這鶴鹿回春乃是富貴長壽之意,常送給年長長輩,而龍呈祥簡單明了,乃是意祝帝后吉祥如意,但此刻鄭太后將龍呈祥留下,將鶴鹿回春送給貞元帝,其意實在令人心驚。
鄭欽送禮自是有禮單的,蘇延慶想到那禮單上分明寫著龍呈祥送給貞元帝,當下便面難,但鄭太后命令已下,他只好著頭皮答應,趕忙告退去改禮單。
堂中眾人不敢置喙,這時李瓊淡笑道:“皇兄素來不喜碧玉,盧氏前些年送給皇兄一尊獨山玉玉佛,皇兄后來轉手便賞了安遠侯。”
鄭太后這時看向秦纓,“盧氏闔府上下都下獄了,大家都聽說此番是你查案有功,你給大家說說,你如何查的案子,可有何訣竅?”
眾目睽睽之下,秦纓面難,“云倒說不上訣竅,無外乎是花上人力與時間去走訪排,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待找到蛛馬跡,便順藤瓜尋出,搜羅人證證,盧氏雖仗著權勢收買了許多人,但紙包不住火,總能探問出線索。”
蕭湄這時道:“云從前胡鬧妄為,皆是無利之事,此番到底做了件好事,就是云份貴胄卻去做衙門差役的活計,傳出去總不好聽,不知道的還以為云想朝為。”
蕭湄口中向來沒好話,秦纓也不意外,鄭太后卻和藹道:“大周開國之初曾有公主朝參政,但朝堂之上本就是男子天下,子寸步難行,便是公主也難氣候,此番云之行雖容易招惹非議,但本心為好,又真辦了事,不說皇帝如何,便是哀家都想賞。”
蕭湄哪想到太后對秦纓如此寬宥,想到自己才是太后的親外孫,不由暗暗咬牙,鄭太后笑盈盈看著秦纓,“云想要什麼?”
秦纓眨眨眼,“云暫無所求。”
鄭太后笑著搖頭,“那改日有了再求。”
太后話音剛落,殿外又有人求見,蘇延慶道:“長清侯夫人、宣平郡王妃、淮郡王妃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殿本就人滿為患,此刻又來幾位夫人,蕭老夫人便帶著王氏起告辭,而秦纓一聽李芳蕤的母親來了,眼瞳微微一亮,不多時,崔慕之的母親——長清侯府人明氏當先殿,著一襲紫華服,儀態端容,眉目慈,只看面龐,很難想象原文中對陸嘉那般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