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蕤上來攬住秦纓,“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意外,我知道你想救人,但被關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秦纓呼出口氣,“我明白。”
李芳蕤又道:“我會多付銀錢,讓雙喜班好好給辦喪事。”
秦纓點頭,李芳蕤便又去側臺找玲瓏善后,蕭湄等人多覺得有些晦氣,也紛紛從滿是水漬的高臺上走了下來,他們一走,臺上便空落起來。
秦纓又站了片刻才緩步往臺下去,可剛走過那傾倒在高臺上的水灘,秦纓眉頭微微一皺,這高臺是臨時用極寬的木板搭起來的,適才眾多人圍看,都避著那水灘,可此時,那水灘之中不知沉了什麼,不像泥漬雜,反而閃著微,好似某種礦石。
秦纓眉頭微皺上得前來,待指尖在水灘之中拈了拈,疑重重的表頓時嚴峻下來,眼看著玲瓏和萬銘也要離開,秦纓豁然起,“慢著——”
玲瓏轉看來,“縣主有何吩咐?”看了一眼秦纓漉漉的指尖,又道:“縣主是對這意外還有何疑竇嗎?”
謝星闌和謝堅正在側臺邊問供,聞言皆朝秦纓看來,臺下客人們本都打算離開此了,一聽此言,皆紛紛駐足,只見秦纓面嚴正道:“這很可能不是意外——”
語聲凌冽,“而是一場眾目睽睽之下的謀殺。”
第84章 疑兇
玲瓏赫然變, “謀殺?”
茹娘之死已被定為意外,秦纓一言,不僅令雙喜班的眾人大為驚駭, 便是在高臺下的客人們聽來,也宛如晴天霹靂, 在場之人半數經歷過忠遠伯府的案子,一聽又出謀殺,自知事不妙。
謝星闌快步走向秦纓, “怎是謀殺?”
秦纓將手到謝星闌面前,“因為我在鐵箱倒出的水中, 發現了鹽粒。”
秦纓指尖有兩星晶瑩, 正是在水灘之中拈起的, 起初只以為是什麼礦石, 可待仔細一瞧,卻見只是鹽而已,謝星闌劍眉微蹙, “鹽粒?”
秦纓頷首,又往玲瓏和萬銘上看,“大家應該知道, 不管是運送鹽, 還是廚房中儲鹽,都不會用鐵來裝, 因鹽與鐵相遇,稍有便會令鐵生銹, 最明顯的便是廚房中的鐵鍋, 若存留水漬會生銹跡,而若存含鹽之水, 則會銹得更快。”
玲瓏一聽此言,面上驚疑不定,“縣主是懷疑有人故意讓鎖扣生銹?”
秦纓眉目冷冽道:“適才的師傅檢查箱子之時并未細看,而鹽晶瑩無,不細看本看不出古怪,敢問師傅檢查箱子是在何時?”
玲瓏神亦嚴峻起來,忙轉將檢查鐵箱的師父再度上來,此人姓王,名王升,他在臺后聽見了秦纓所言,一臉忐忑地走到了臺前。
他張道:“因今日要做這戲法,箱子一大早便抬出來擺在后面了,檢查是在傍晚時分,大抵兩個時辰之前吧,我們常年跑江湖,也擔心出岔子,畢竟這鐵水箱不比白日的木箱,但這戲法演過幾十次了,小人只試了試機關,也未仔細去瞧。”
王升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當時箱子擺在角落,小人掀開箱蓋,將那案板開合了四五下,見并無卡頓便放了心,之后要準備晚上的戲法,拆柱子的拆柱子,掛繩子的掛繩子,大家都忙碌起來,也無人管了,到了上臺前半個時辰,便往鐵箱之中倒了幾桶水。”
秦纓狹眸,“也就是說你檢查完了之后的兩個時辰,所有人都有可能接到箱子?”
王升不住點頭,生怕疑他害人,秦纓又問:“你們平日如何養護這箱子?今日用膳在何,表演戲法和雜技之時,可會用到鹽?”
王升先道:“我們這箱子不怎麼細養護,演完戲法之后將水倒干凈便可。”
玲瓏接著道:“用膳時莊子上專門劈了一小院,我們戲班此番伎人加雜工攏共三十來人,膳食都在那里用,戲法和雜耍都用不著鹽。”
秦纓眉目微凝,“那便無錯了,鐵箱不該出現鹽粒,而那鎖扣上的鐵銹乃是有人故意為之,只需將濡的鹽粒抹在鎖扣,按照如今的天氣,兩個時辰足夠生出鐵銹,再加上中途倒水,鐵箱水汽更重,便更易生銹,而茹娘進水箱,人在水中憋著本就不易使力,只需那案板稍被銹跡卡主,便難以打開,如此才會窒息溺亡。”
秦纓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推走的鐵箱,走上前道:“你們上場之前水未倒滿,我猜倒水的量一定沒有沒過鎖扣,可對?”
王升眼底閃過愕然,點頭道:“正是,這鐵箱裝滿水后不好推,并且表演戲法,得在臺上倒水,才能令看客們臨其境。”
秦纓深吸口氣,“那便更對了,兇手知道戲法流程,因此也不怕你們提前加水將鹽粒沖凈,反倒是箱子上了臺,裝滿水的鐵箱會將存留在上面的鹽粒沖下,繼而和其他雜質沉在箱底,鹽粒本就會融化,再加上你們表演戲法最后一環本要倒水,水倒在地上臟污,無人去細看,鹽粒便會徹底融化消失,便不會有人發現機關被過這樣的手腳。”
此鐵箱不小,若無火把,拉開箱蓋里頭黑嗡嗡的,一鹽抹上去本難以察覺,而鹽粒最終會融化,兇手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偽造意外。
臺上臺下幾十人都驚愣了住,謝星闌此時開口,“今日的戲法,你們是何時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