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便道:“那幾個男弟子呢?夫人可有了解?”
韋夫人搖頭,“們班子上的男弟子不,有兩個功夫好的,尚且能上名字,其他人大差不差,我連名字都不上,自然也不了解有何家背景,并且因是班主,不像其他雜耍班子那般重男輕,反倒愈發令幾個伎更為亮眼。”
秦纓也有此,這時,抬眸看了一眼尚書府中庭擺放著的幾十盆名品花,問道:“五日后要請雙喜班,亦是為了宴客?”
韋夫人頷首,“是為了補上中秋宴請。”
秦纓點了點頭,一時不知從何問起,再加上當事人韋蒙不在,只好提出告辭,韋夫人相送至院門口,又道:“今日說的這些,還請縣主莫要外傳。”
秦纓應“自然”,這才告辭出門,待上了馬車,不由輕輕嘆了口氣,又吩咐沈珞,“時辰不早了,去順義坊吧。”
沈珞駕車離開長寧坊,白鴛這時道:“縣主可想到什麼?”
秦纓道:“韋夫人如此說,便印證了韋蒙的確捧著茹娘,至于茹娘做了多,韋夫人所言信一半便可,耳子再,茹娘好好地做著雙喜班的頂梁柱,又何需他不顧份去關懷?韋夫人護子心切,我也懶得拆破。”
白鴛嘆道:“這個韋公子真是配不上李姑娘。”
秦纓亦頷首,“幸而如今這婚事不會了,芳蕤子熱忱坦,往后定能尋個能真心待的良人。”
馬車出長寧坊時已至傍晚,沉了半日的天穹,在此刻忽然淅淅瀝瀝落了小雨,一子涼意從簾絡隙涌進來,秦纓掀簾看了看,憂心道:“也不知謝大人回來了沒有,果真下起雨來,再有半個時辰便天黑了。”
白鴛也朝外看,見雨勢不大,安道:“這點子小雨對謝大人他們而言應當不算什麼吧,聽說金吾衛去各州府辦差時,常是風雨兼程的。”
此言也未令秦纓展,白鴛這時輕聲道:“您對謝大人倒是多了關懷。”
秦纓倒無不自在,坦然道:“如今到底也算半個同僚,又非生人。”
白鴛又道:“您從前對崔世子多上心的,今日卻不愿告訴崔世子您幫岳仵作之事,但對謝大人卻十分信任,救馮小公子時,您第一個想到謝大人。”
白鴛不多言還好,如此一說,秦纓也慨嘆,“你別說,如今這幾衙門咱們都算悉了,京畿衙門和周大人稔,刑部有崔慕之,大理寺那位方大人也是個中正之人,但非要論起來,我還是信謝大人多些,且這幾件案子看下來,他也未我失。”
說起馮昀,秦纓道:“不過還不知馮昀父親怎麼個冤法,龍翊衛的差事都是各獨辦,如今雖有馮昀的文冊,但不知能不能做數,待會子見到馮昀,我該如何跟他說進展?若他又哭,我該如何哄他?”
白鴛也憐憫道:“他今夜必定要問的,想他小小年紀上京冤,表叔也被抓走,我若是他,只怕嚇也嚇死了,他昨日住在謝大人私宅中,多半還是擔驚怕的。”
秦纓嘆了口氣,這時鼻端忽然飄來一陣香,立刻引得掀簾,只見馬車已經行至東市以南,街邊正有幾家熱鬧的膳食鋪子,秦纓心中微,“沈珞,停車——”
馬車在路邊停下,秦纓帶著白鴛和沈珞進了一家湯餅鋪子,他們跑了半日,也并未用膳,此刻腹中,正當進食,秦纓便道:“咱們先用些,再帶些別的給馮昀,沒有小孩子不吃食,若一份不夠,咱們多來幾份便是。”
白鴛和沈珞樂得如此,三人用了湯餅,又往隔壁幾家鋪子去,轉了一圈,三人手上盡是油紙包,待上馬車,又才往順義坊去。
因下了小雨,天暗得更快,到了于宅之前,已是夜幕初臨,院子里有微弱昏流散而出,但院門前并未停馬兒,秦纓一看便道:“謝大人還未歸。”
看著手邊吃食,秦纓嘆氣道:“咱們送了東西,留片刻便走。”
沈珞上前門,開門的還是于良,他態度恭敬,見秦纓手中拿著大包小包,忙手來接,秦纓進門便道:“打擾了,來看看那孩子,很快便走——”
于良不敢輕慢,“那小公子從早間便念叨著您要來,此刻正等您呢。”
待沿著廊道走到院門口,便見屋檐之下站著一道小人影兒,正是馮昀,見是秦纓來了,他連忙從廊檐下走出,“你真的來探我了!”
天上還落著雨,秦纓笑道:“怎能騙你?快進屋去,可用過晚膳了?”
馮昀道:“用過——”
話雖如此,馮昀一雙眸子仍然滴溜溜地往幾個油紙包上看,隔著一層油紙,能聞到催人食指大的各式香味,他于是話鋒一轉,“但沒吃飽。”
于良看出小孩心思,只笑了笑沒拆穿,秦纓也莞爾,“那可用些糖果子。”
進了屋子,大包小包都放在了桌子上,白鴛扯開兩個紙包道:“縣主怕你不習慣京城的吃食,買了好多呢,葷的有鵝鴨排蒸、金肚羹,糕點有栗子桂花膏、香糖果子、罐子黨梅、獅子糖、櫻桃煎,還有西京雪梨,就差將鋪子搬來了——”
馮昀眼瞳瞪得大大的,“都是給我的嗎?”
秦纓失笑,“只要你吃得下。”
馮昀頓時喜上眉梢,見白鴛扯開的是香糖果子和栗子桂花糕,便拿了小塊嘗了一口,如今正是栗子桂花馥郁之季,因此這糕點也格外香甜,馮昀滿足極了,一雙眸子微微瞇起,正待說什麼,院門忽然又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