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著大理寺公服的年輕差吏先進了院門，“太醫，可有太醫在此？！”

周顯辰似認得來人，忙問：“出了何事？有太醫在。”

差吏著急道：“我們方大人傷了，快來看看——”

一聽此言，幾人皆是變，汪槐快步而出，“怎麼了？”

話音落定，只見一個差吏扶著滿是的方君然進了院門，方君然滿頭冷汗，面亦是慘白，左臂被扶著，右上臂袍卻有道極大的破口，上跡亦是從那破口而來。

秦纓倒一口涼氣，“這是怎麼了？”

話音未落，又看向方君然后，“芳蕤？你怎麼也在！”

李芳蕤帶著沁霜后一步進院門，先著急道：“快給方大人看看，他手臂被刺傷了——”

陸守仁道：“扶去對面廂房！”

方君然被扶進了屋子，陸守仁與汪槐忙進門為他診治，見他失極多，汪槐將迎著冷風的門扇關了上，李芳蕤也不敢湊進去，只一臉愧疚地站來秦纓邊。

陸嘉見狀也上前來，“芳蕤，怎麼回事？”

李芳蕤語氣艱難道：“我早晨得知設戒毒院之事，料想著纓纓會過來，本是想來這里瞧瞧的，結果剛走到建興街，卻見幾個大理寺的差役在挨家挨戶走訪，我便命人去問是誰在帶隊，聽說是方大人在，我便想著跟他們一起去查訪查訪。”

李芳蕤語氣發虛，秦纓知道心思，握住的手道：“怎會傷了人？”

李芳蕤眼底浮起怒，“今日是大理寺查到建興街有個暗娼館，近來專門做芙蓉膏的生意，他們是去找那暗娼館的，到了那附近，衙差們四散去敲門，我便跟方大人進了其中一院子，卻不想被我們個正著，那屋子里，還有五六個吸食毒膏之人。”

咬牙道：“他們神志不清，見是府來人，竟喪心病狂要手，方大人見狀本說要退出人，但我想他們都是毒鬼，哪里是我對手，便徑直上去拿人了。”

說至此，李芳蕤又一陣自愧，“可沒想到其中兩人練過武藝，頗不好對付，其他人也一齊撲過來，我一下手忙腳起來，這時有一人拔出匕首要殺我，方大人見勢不對，替我擋了一刀……”

“傷口太深，先止——”

隔著道門扇，陸守仁的話傳了出來，李芳蕤一聽，眼眶都變紅了幾分。

陸嘉忙安道：“不必太過擔心，方大人年輕，只要止住，不會有大礙，我父親與汪太醫，都是十分擅外創的。”

李芳蕤苦地搖頭：“我只怕廢了他的手，他是文臣，又寫的一手好字，若因為我廢了手，那我真是以死謝罪才好。”

裴正清二人也未想到方君然會傷，聽完了前因后果，也進門問，這時門扇半開，便見方君然忍過一抹痛楚，朝外代道：“將那幾人帶來此地看押——”

周顯辰忙道：“好了好了，你先看傷！”

言畢，周顯辰親自帶著大理寺差吏善后。

秦纓與陸嘉便陪著李芳蕤等在外，足足一炷香的時辰之后，陸守仁才一邊著手上跡一邊出來，“方大人的傷勢雖深，卻沒傷到筋骨，不會有大礙，只是這幾日得好好養傷才是，他失過多，此刻也不宜再勞。”

李芳蕤繃的心弦一松，忙進了門，便見傷口雖已包扎好，但方君然慘白的臉與上跡對比鮮明，看得人目驚心。

輕聲道：“你怎麼樣？今日都怪我，怪我給你添。”

見方君然斂著眸子不語，李芳蕤頭微哽道：“我沒看出他們會武，只想快些拿住他們，后來見勢不對，我、我也想保護你的，你是文士，不會武藝，可我會啊，可、可沒想到他們竟敢一同撲上來，我絕不愿你替我擋那一刀，我、我對不住你——”

李芳蕤真意切，見急出幾分哽咽，又當著這麼多人，方君然嘆口氣，抬眸看了一眼，“我沒有怪你李姑娘，我是男子，也不該一個小姑娘，因為我分的差事負傷，這點傷不算什麼，養養便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話雖如此，李芳蕤豈能輕易揭過，“怎能不放心上，你流了這麼多，這傷也不知何時才好，陸太醫說你不能勞了，不如我先送你歸家？你放心，在你傷好之前，我做什麼都好——”

方君然一臉無奈，“不必如此——”

李芳蕤也不妥協，“你有傷在，邊也沒個小廝跟著，我送你歸家又算什麼？你到底是替我擋刀，便是父親母親知道了，也要來千恩萬謝你才好。”

見他斂眸不看自己，李芳蕤愧疚之中又生了一懊惱，極低聲道：“方大人，我難道會吃人不？”

見二人相執不下，陸嘉想上前圓融兩句，可剛腳步，卻被秦纓一把拉了住，秦纓對搖了搖頭，輕聲道：“方大人無大礙便是，讓芳蕤自己應對吧。”

陸嘉眨了眨眼，自然聽的。

方君然遇上這幾個喪心病狂之徒，愈發表面此毒膏非不可，秦纓在外看了方君然兩眼，不免擔憂起謝星闌來，犯癮之人無狀，忽然暴起傷人也是有的，謝星闌縱然手極佳，也有防不勝防之時不是？

憂心忡忡往院門走去，又朝外張片刻，但直等到周顯辰將那幾個犯癮傷人者帶回，也未見金吾衛之人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