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眉心幾皺,又定定看向,被問起“不軌之行”,他竟無半分慌慚,就好似早就料到秦纓會問,他道:“我聽說了你的事,心生好奇,我本是不信,一個小姑娘能將宮外幾樁案子盡數破解——”
秦纓挑眉,“那后來呢?”
李琰苦笑一瞬,“自是信了。”
這個“信”字一出,他的表忽然變得奇怪起來,直盯著秦纓眼瞳道:“你這樣聰明,定還有許多謎案等著你破解——”
秦纓不解,“殿下何意?”
李琰抬頭,掃過目之所及的重重宮闕,“而這天下間,沒有哪里,比這宮闈間更多了……”
秦纓心弦微,正要細問,李琰卻換上副默然之,拿過四喜懷中書冊,道:“今日沒有天工鎖可解,縣主早些出宮吧。”
“殿下——”
秦纓跟上一步,李琰卻頭也不回地快步而去,沒多時,便消失在了宮道盡頭。
白鴛擰著眉尖,“三殿下怎麼神神叨叨的?”
秦纓只覺李琰話中有話,卻又辨不出玄機,攏了攏斗篷,轉道:“不管他這些云里霧里之言,我們先出宮去。”
……
翌日過節,一大早秦纓隨秦璋去祠堂祭祖,祭拜完了祖先與義川公主,又與闔府上下一道喝臘八粥,見今日是個晴天,午時過半,秦纓往戒毒院而去。
臨出門時,秦璋正吩咐人給長清侯府送禮。
戒毒院設立六日,如今已如常運轉,陸守仁也不再日日守在院中,汪槐年輕,也對此毒頗為有興致,便主擔起了坐鎮之責,因此秦纓到院時,只看到汪槐在吩咐隨從統總染毒者犯癮次數。
見秦纓來了,他忙上前行禮,又興致道:“縣主來的正好,在下這幾日研讀《永泰經》,果然讓在下發現了幾極好的用藥之法。”
秦纓眼瞳生亮,“愿聞其詳。”
汪槐先請秦纓廂房,又拿出兩張方子給,“縣主請看,這是在下昨夜和陸太醫商議過的新方,在陸太醫原有補正丸的基礎上,我們又加了藥材,了兩張新方。”
他站至秦纓邊,道:“您看,我們加了川芍、鉤藤、羌活,與延胡索、附子一方,可補氣安神、鎮靜熄風。第二方中,又加了洋金花、黃蔑、蟲草、黃連幾味藥,可解痙鎮痛、利尿排毒,還可補益脾胃。”
他語速變快,神也振非常,“其實最近三日,在下都循著醫方,在不斷試驗這些藥,如今院有十五人,我給五人用了第一方,他們夜里安睡的時間更長,犯癮時,忍耐的時辰也更久;又給另外五人用了第二方,他們犯癮時的痛減輕,本還需要的毒膏用量亦減了大半,只要繼續用藥,毒癮必定得以控制——”
秦纓也聽得心澎湃,“未想到短短幾日,汪太醫與陸太醫便尋到了真正起效的方子!”
汪槐謙虛道:“在下不敢居功,在下是醫經啟發。”
秦纓不由好奇:“這本醫經是何人所著?既然如此得用,為何一開始并未想到?”
汪槐納悶道:“在下剛太醫院,也不知這醫經從何而來,但只看紙質,也頗有些年頭了,其實太醫院醫經雜文不,同僚們也時常翻看,看來看去,大家的用方大同小異,卻難在準,這本醫經是前朝的,頗有年頭,被忘記也不足為奇。”
秦纓點頭,“幸被汪太醫發覺,你看的這些藥,本是醫治何種病癥?”
汪槐道:“瘋癥,醫經上說,這些藥材可令病者減除痙攣,調和,打通心竅,后來我遍翻醫經藥典,又添了幾味藥,才了新方。”
說至此,他專注道:“應還不夠盡,我還會與陸太醫再調。”
秦纓欣極了,正待夸贊,院外卻響起白鴛的說話聲——
白鴛道:“世子?您是有公務嗎?”
秦纓皺眉,待走到門口,陡然愣住,此時已是夕西斜,崔慕之竟來了!
詫異道:“崔大人怎來了?兵部還管戒毒院的差事?”
崔慕之著便服,走近道:“我并非為了辦差。”
頓了頓,他道:“是我母親令我來接你赴宴。”
秦纓哭笑不得,無奈道:“勞煩你跑這一趟,我今日去不了了,我父親也不適。”
“我父親已親自去請侯爺,我來接你。”崔慕之眉眼微深道:“今日只是尋常宴飲,你不必張,李云旗兄妹也在。”
屋子里,汪槐和其他差役滿是好奇地看著們。
秦纓見狀走出門去,直走到院墻一角才道:“無論誰在,我本就沒有打算赴宴,你也看到了,這里十分忙,我也還有要事與汪太醫商議,你且回府待客去吧,倘若我父親愿意,他去便好。”
崔慕之掃視了一圈,倒也不覺為難,“也罷,你不愿意,我也不迫你,既如此,那我留在此幫忙。”
秦纓眉頭倒豎,“你幫什麼忙?”
見面上盡是推拒,崔慕之眉眼微暗,又懇切道:“我知道你近日心思全在此,既是如此,多一人出力豈不更好?”
秦纓很是堅定,“此人手足夠,何需你出力?你府中尚有宴請,你也不管了?”
崔慕之深深看著,默然一瞬,索道:“今日這宴請,本就是為了你和你父親,你不愿赴宴,那我回不回去也沒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