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愕然，“你——”

崔慕之愈發直白，“初四登門未見你，我便知你有心回避，這幾日我亦知你忙于此，便不敢相擾，今夜之宴，是我初四臨時讓父親提的，但未想到——”

崔慕之苦笑。“但未想到，你仍然不愿去，沒辦法，我只好來此。”

前有登門禮謝，后有德妃勸，此時又聽崔慕之此言，秦纓若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便白活了多年。

見他語氣似有些傷，秦纓卻只覺啼笑皆非，這都是什麼事兒？

定聲道，“我實在不知，你好端端的為何說這些，你總不是以為，當日阿月的案子，我是為了救你才——”

秦纓正打算說個明白，可話未完，余卻瞟到院門方向多了個人，越過崔慕之肩臂定睛一看，當即睜大了眸子。

竟是謝星闌不知何時來了此！

站在院角，視線被崔慕之擋了大半，竟未見他進院門！

心底不知怎麼有些發虛，連忙繞過崔慕之走了出來，“你怎麼來了？有新抓到的癮君子？”

說著話，秦纓朝院外看去，卻只看到一臉凝重的謝堅。

而與對視的剎那，謝堅面上沉重更深，直讓秦纓心底生出些不祥之，未等到謝星闌答話，又回道，“出了何事不？”

謝星闌冷冰冰地盯著崔慕之，目前所未有的寒峻，秦纓心頭突地一跳，正要打破沉默，謝星闌終于看向，“我來找你，隨我回府一趟——”

秦纓莫名，“回府？”

謝星闌上前半步，傾在耳邊道出幾語，便見秦纓眉頭越皺越，“當真？”

謝星闌點頭，“時辰不早，回府再論。”

聽見那“回府”二字，崔慕之已是面鐵青，本以為秦纓還要猶豫，卻沒想到抬步便出了院門。

“白鴛，我們走。”

白鴛愣了愣，忙應聲跟上，謝星闌亦看也未看崔慕之便走了出去。

眨眼間，院子里空下來，唯獨崔慕之孤零零站在角落。

汪槐此刻走出屋子，看看院門外，再看看他，遲疑道：“崔世子若實在要幫忙，不如……替我們搭把手制個人？有個中毒極深的快犯癮了。”

崔慕之緩緩轉頭，目沉沉地落過來，汪槐嚇得后退半步，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們人手足夠、足夠……”

馬車里，白鴛不解道：“縣主，我們去將軍府做什麼？”

秦纓面上再無半分晴，落在膝頭的手也攥了起來，“他派去州調查母親病故的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個人證。”

第206章 毒

到將軍府時， 已是夜幕初臨。

謝星闌快步在前引路，秦纓跟著他，匆匆進了書房院。

謝詠等在屋， 見他們回來，立刻迎上來， “公子，縣主——”

二人前后進屋，便見屋等了三人， 兩個面的是謝家暗衛，另有一個鬢發微白的灰袍老者， 便是他們說的人證。

謝詠道：“縣主， 他二人去了州， 找到了蘇太醫的老家， 得知貞元五年初春，蘇太醫便已病逝，蘇太醫夫人早他幾年過世， 他膝下一子也在十歲上夭折，這位老伯，是跟隨蘇太醫大半輩子的家奴， 蘇太醫病故后， 他一直守在蘇家老宅。”

老者抱拳行禮，“小人蘇鐮拜見縣主。”

秦纓抬手， “老伯請起——”

謝詠又道：“這位老伯在蘇太醫故去后，靠跟著蘇太醫學來的醫理， 開了個小小的醫藥鋪子， 以此為生，聽聞老太醫過世十多年， 他二人本是失，卻沒想到，蘇老伯當年曾跟著蘇太醫去州，他歷經過州之，當年瘟疫嚴重，他雖沒有跟著蘇太醫去公主邊診治，但也一直跟著蘇太醫打下手。”

秦纓眸深重起來，“蘇老伯，你說蘇太醫臨終之際，曾有一心結未解，當真是與我母親出事有關嗎？”

蘇鐮面上皺紋滿布，混濁的眼瞳里閃過兩分疑慮，“小人并不肯定，老爺當年隨行州，也吃了不苦頭，待州之平定后，便起了告老之心，但不知怎麼，老爺還是在京城苦撐了大半年，等實在不好，才回了州老家。”

“回去之后，老爺便病倒了，他整日里心事重重，哀嘆連天，有時候病得昏昏沉沉，便說自己救人一世，臨了卻害了人，到了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蘇鐮沉重道：“老爺妙手仁心，但也有病重救不過來的，小人當年，只以為他為這些事耿耿于懷，一直沒放在心上，且老爺當年清醒的時候，是閉口不提這些的，直到有一日……”

蘇鐮眼皮跳了跳，語氣也張起來，“直到有一日，府中來了兩個人，說自己是京城來的，要問老爺一些事，他們去了書房說話，小人在外等了兩炷香的功夫他們便出來了，那兩人徑直出了府，小人進書房一看，便見老爺滿頭冷汗，已是氣若游。”

秦纓擰眉，“那二人做了什麼？”

蘇鐮搖頭，“他們什麼都沒做，老爺也沒傷，是老爺自己太害怕，這才引得急火攻心，當時小人一直問老爺在怕什麼，可他始終不愿說，也不說那二人是何份，這之后，老爺的病急轉直下，半月不到便過世了。”

秦纓又問：“能如此大打擊，那必定不是小事，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我母親之死？為何這般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