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太好,似只是隨口問問,秦纓仔細看了看他,回時眼神暗淡了些,“便如你此前說的,他們多半有誤會,以為我還似從前一般。”
謝星闌著,“那你……”
秦纓頭也不回,“我懶得掛心。”
見大步往門口去,謝星闌自跟上去相送,路上寒風凜冽,直等到了臨川侯府門前,秦纓才跳下馬車道:“我明日去找芳蕤細細問問,若有了進展,再去與你說,此事只有你們知我們知。”
謝星闌自欣然應好。
待秦纓進了侯府大門,謝星闌吩咐謝堅,“去查一查蘇應勤當年如何進的太醫院,平日里與哪位主子走得近。”
謝堅應是,又輕聲道:“公子,那崔慕之圖謀分明,縣主會不會——”
謝星闌攥了韁繩,不敢有答案。
回府時已近二更,謝星闌默不作聲地去書房,待看完了公文,更洗漱后躺在床榻之上時,已經是三更天。
他心緒沉重,但很快了夢。
夢里喊殺聲與火震天,他步履艱難地穿梭在林之中,一支又一支箭簇掠過他側,又狠狠地釘雪地之中。
他大口大口地氣,某一刻,背脊與心腔鉆心一疼,人似斷線風箏一般撲進了雪泥之中。
流蔓延開來,他不再彈。
越來越多的人舉著火把靠近,他們圍到跟前,又一人傾,一把將渾是的人翻了過來,翻過來的剎那,一張沾滿了的,瓊姿玉貌的臉映了眾人眼簾。
秦纓口鼻溢躺在雪地里,早已斷了生息。
謝星闌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
秦纓回府時,便見秦璋好好地在經室抄經。
走到門口,秦纓問秦廣,“長清侯可來過?”
秦廣笑,“來了,坐了一刻鐘,又走了。”
秦纓也笑起來,待進了門,便道:“我還想爹爹是不是要被請了。”
秦璋抬頭看了看:“你爹爹可不是那般好請的,世家間的應酬本就無趣,更別說他們還想打乖兒的歪主意!”
秦纓笑意更甚,秦璋又問:“崔慕之去找你了?”
秦纓應是,又上前幫秦璋侍墨,“去了,被我拒絕了。”
秦璋便道:“而后在戒毒院忙到這樣晚?聽說城中進了不流民,如今不甚太平,就算沈珞在,爹爹也不放心你——”
秦纓猶豫一瞬,彎道:“今日稍忙了些,以后兒定早些回來。”
秦璋便不再多言,待陪他用過晚膳,秦纓回院中歇下。
臨睡前,秦纓又仔細看了三張藥方,翌日大清早,乘著馬車直奔百草街。
臘月天寒,百草街上的醫藥鋪子開得不多,獨陸氏醫館人影攢,秦纓下了馬車,門口的伙計眼尖,立刻迎了上來,聽聞陸嘉在,秦纓快步走了進去。
陸嘉正帶著紅玉整理藥材,見秦纓來了自是歡喜,但看面凝重,便知是有事,秦纓也開門見山道:“我要你幫我看幾張方子,看看有無古怪。”
陸嘉面微肅,帶著進了西廂,秦纓掏出方子遞給,陸嘉只看了兩眼,便道:“這是治療疫病的方子,我曾見過,兩張服方,一張外用方,這藥方雖然不常見,但好像也沒什麼奇怪之,纓纓,這方子是做什麼的?”
秦纓此前請幫忙查問州之事,眼下便不瞞,“是太醫當年給我母親開的藥方。”
陸嘉一驚,“十多年前的方子,你怎會知曉?”
秦纓嘆道:“派人去了那位太醫的老家,查問出來的,你確定方子無異?”
事關重大,陸嘉并不敢立刻下定論,“我回去問問我父親。”
秦纓緩緩搖頭,“先不讓陸伯伯知曉。”
陸嘉面容沉肅了些,“好,那你給我兩日時間,這里頭的有幾味藥不常見,我得仔細翻翻藥典,給你弄個明白。”
秦纓沉一瞬道:“我知道藥理中,多有相生相克一說,你且仔細辨一辨,看有無什麼常人看不懂的玄機藏其中。”
陸嘉驚道:“莫非你懷疑公主殿下病故是用藥之錯?”
秦纓苦道:“這位太醫故去之前,有些言行著怪異,我不得不質疑,只希是我多想了,此事我父親還不知道,你亦要替我保才好。”
如此一言,陸嘉更不敢大意,“好,給我便是,一旦有了結果,我去你府上告知。”
秦纓自然信任陸嘉的醫,代萬全后也不多打擾,又直奔城南而去,到了戒毒院,剛一進門,秦纓眉頭一挑。
正午時分,戒毒院眾人皆是忙碌,可卻看到個眼的影。
秦纓上前兩步,“崔?”
崔正幫著兩個衙門差役抬一桶藥湯,一聽此言轉看來,立刻出個笑臉,“縣主您來了?”
秦纓皺眉道:“你怎在此?”
崔將藥桶給旁人,拍了拍手道:“公子在兵部當差,此刻還未下值,小人是來幫忙的,縣主若有什麼吩咐,只管給小人去做。”
秦纓無奈道:“衙門從坊間征召了雜役,人手已夠,不必你來幫忙的。”
崔笑呵呵道:“縣主有所不知,昨夜又來了五個癮君子,小人來時問了汪太醫,汪太醫說的確有些吃力,小人這才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