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個什麼多壽的。”
吳若謙深吸口氣,又從秋日說至凜冬,末了道:“了臘月,州之困才算徹底解了,你不知那城外多骸骨,燒死去兵將的尸首,便燒了足足七天七夜,當時也是怕來年瘟疫又反復……”
秦纓邊聽邊寫,比陸守仁前次給的記述還顯詳細,吳若謙往紙張上看了一眼,無奈道:“我說的這些,只怕派不上多大用場,你可曾找過岳仲崎?”
秦纓莞爾,“適才去了,但岳老太醫今日出城齋醮,不在府中。”
吳若謙失笑,“那老家伙就喜歡酬神論道。”
吳若謙一下午侃侃而談,講話本一般,秦纓寫完最后一筆,眼見天不早,便告辭道:“我已記下您說的治疫方略,至于醫方,我再拜訪岳老太醫,時辰不早了,我改日再來聽您講州的故事……”
吳若謙含笑起,“那老朽還是希今朝災禍早些結束,州那些事,再不必講。”
……
回侯府時,已是夜幕初臨,府一片燈火闌珊,秦纓如常去給秦璋請安。
秦璋問起今日所得,秦纓便道:“去了吳老太醫府上,問了些州舊事,但他說當年的醫方并非出自他之手,讓兒去找岳老太醫。”
秦璋便道:“這兩位老太醫七八年前倒有盛名,但不甚稔。”
秦纓笑道:“無礙,反正兒是幫著周大人探問,他們醫者仁心,也多會配合,只是岳老太醫出城齋醮,過兩日才回回京。”
秦璋頷首:“也不急在這一日半日的。”
用過晚膳,秦纓回了清梧院,將下午所記文卷拿出細細看一遍,又將府能用之重新謄寫,待文卷收好后,便梳洗歇下。
翌日起,待用完早膳,秦璋也吩咐人收拾車架,出城酬神三日,秦纓早已習慣,幫著秦璋整理了些隨件,午時過半,秦璋帶著隨從離了侯府。
這日天氣晴朗,秦纓未等多久,自己帶著白鴛、沈珞二人往金吾衛衙門去。
馬車從長樂坊出,沒多時便上了街,秦纓靠著車璧沉思著什麼,白鴛則百無聊奈地掀簾朝外看,沒多時,白鴛一驚,“縣主,您快看——”
秦纓眉頭皺了皺,隔著簾絡,先聽到了一陣馬蹄聲,狐疑地湊到窗前去,定睛一看,便見一隊林軍簇擁著一輛朱漆寶蓋的馬車從皇城方向疾馳而來。
秦纓微訝,“這是——”
林軍前后護衛數十人,氣勢煊赫,沈珞忙駕車往路邊靠了靠,待與們而過,秦纓在輕晃的簾絡隙間,依稀看到了李玥的側臉。
不解道:“怎是五皇子?”
待這隊人馬遠去,他們的馬車再度行進起來,白鴛張許久,此刻放下簾絡道:“好像是往城門方向去了,眼下城外正著,二皇子去那里做什麼?”
秦纓緩緩搖頭,未想通。
等到了金吾衛衙門,從守衛得知謝星闌正在衙門當值,便徑直往衙去,待一路到了衙院門,秦纓微微一驚,這院外守著幾個面生的侍從,謝星闌似乎正在待客。
謝堅站在檐下,一見出現,立刻大喜,“縣主來了——”
秦纓進院子,示意掩著的堂門,“你們公子正忙著?”
謝堅連忙搖頭,“不忙不忙——”
話音剛落,門扇被打了開,謝星闌站在門口道:“進來說話。”
秦纓抬步,又往門看去,“有客在?”
謝星闌牽,“你也認得。”
待走到門口,秦纓眉梢一挑,屋子里的確有客,卻是裴熙與裴朔兩兄弟,前次與二人照面,還是在賞雪宴上,這倒是又多日未見了。
二人站起,裴熙持重有禮,裴朔眉眼含笑,“縣主怎會過來?”
秦纓看了一眼謝星闌,道:“來找謝大人商議些事。”
微微一頓,秦纓又道:“還未恭喜世子和小公子得了好差事。”
裴熙為平昌侯長子,沉穩,不顯喜怒,裴朔做為子,大抵自小被寵縱多些,慣常肆意無拘,一聽這話,他便苦哈哈做回原,道:“這算什麼好差事,某些人想做人,卻害得我沒了逍遙日子,真是沒趣——”
秦纓看看他,再看看謝星闌,有些不明白。
謝星闌示意落座,這才道:“段柘染了毒癮,短日再難當值,陛下問我何人可左金吾衛當值,我便舉薦了他,段大將軍也無意見。”
秦纓沒想到還有這樣一環,看了裴朔兩兄弟一眼,瞳底閃過一抹明彩。
裴淑妃和三皇子李琰,在宮與世無爭,平昌侯裴正清,在朝堂之上也是天子純臣,從不參與黨爭,而這兩位公子,一個文人士子做派,此前只在朝中領了個閑職,另外一個逍遙樂,紈绔不羈,真正將“無為”二字貫徹到了極致。
但按原文來看,在奪嫡大后,能全而退的只有裴家,裴正清察朝局,淑妃與裴朔亦是大智若愚,這位小公子裴朔,后來還去了邊關……
往日秦纓對這兩兄弟并無多親近之,但如今因著李琰,也有了好,“原來如此,世子和二公子極擅弓馬,如今都領了軍職,正是好事。”
裴朔眨了眨眼,淡笑一下,不說話了。
秦纓又道:“來的路上,我看到林軍護著五殿下往城外去了,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