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不明白，“爹爹，為何？您可知道兒查到了什麼？兒已經找到了當年蘇太醫邊的親信，他告——”

“你還派人去了州？！”

秦璋一驚，語聲亦拔高了三分。

他眉頭擰起，焦灼愈重，秦纓看不懂，揪心道：“是，因為兒不想問您，教您想起那些傷心事，于是兒便去尋訪蘇太醫，正好，兒也想問您，貞元四年臘月中，您不是也派了廣叔去州嗎？”

秦纓看秦廣一眼，“廣叔去州找到蘇太醫，會面后沒幾日蘇太醫便病故了，廣叔又對蘇太醫說了什麼？其實您早就知道母親和兄長死的古怪對不對？”

“纓纓——”

秦璋猛然站了起來，著怒意斥道：“誰要你去做這些？誰要你去查？爹爹不管你查到了什麼，從今日起，再不許探查此事！”

“可是爹爹，為什麼啊？”

秦纓不解道：“爹爹不讓我查，那便是知道事的真相是什麼，那爹爹告訴我，母親和兄長到底是怎麼死的？若真是染病而亡，那我確不該惹爹爹煩心，但若們的死真有冤屈，兒不會坐視不理……”

見秦璋面鐵青，并不應答，秦纓索深吸口氣道：“其實兒更不明白，您若知道些什麼，這些年為何沒想過替們討個公道？”

秦廣不忍道：“縣主——”

他話剛出口，秦璋一抬手打斷了他，他直直盯著秦纓，一字一頓道：“所以，你是不打算聽爹爹的話，一定要查下去嗎？”

秦纓角抿，“爹爹，旁人有冤屈，我都義無反顧，更別說母親兄長，我——”

秦璋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秦纓——

他緩緩搖頭，沉痛道：“纓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還是不是爹爹的兒，便是爹爹懇求你，你也不愿聽爹爹的話嗎？”

秦纓眼瞳微睜，心腔似被一雙大手攥了住，艱難地了口氣，鼻酸道：“爹爹，我聽您的話，也不想讓您生氣，可這是母親和兄長啊，您越是如此，便越是讓我相信們的死有古怪，我無法說服自己……”

秦璋仍是搖頭，“你從前驕縱不遜，但其實最是心，爹爹好聲好氣些，你便知道心疼爹爹，如今，你懂事明理了，有大公大義之心了，卻太有主意，再不聽爹爹的話了，好，你既是不聽，那爹爹也沒有別的法子，從今日起，你再莫要出府，等你改了心思，爹爹再放你自由——”

秦纓簡直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您要拘兒？”

秦璋再不看，只轉吩咐秦廣，“讓人把帶回清梧院，在改心思之前，不許踏出院門一步——”

“爹爹——”

秦纓眼眶微紅，心底亦生出一憤懣，難以相信，為了阻止繼續查，心中全天下最好的父親，竟然要將關起來。

秦纓氣息也急促起來，“爹爹，您在害怕什麼？”

秦璋側著子不應，似乎已鐵了心，秦纓咬牙關，只難以克制地往最壞去猜，又道：“爹爹如此行徑，只會讓兒懷疑您——”

秦璋眉目微變，這才看向，秦纓心一橫，哽咽著問：“難道、難道當年母親和兄長之死，是與您有關嗎？”

秦璋眼瞳一震，秦廣也驚道：“縣主不可胡言！”

秦纓一錯不錯地著秦璋，只想等他回答，但秦璋不知想到什麼，息卻愈發劇烈起來，他抬了抬手，似想說什麼，可忽然一口氣未上來，直直往后倒去——

秦纓面大變，“爹爹——”

撲上前一把將秦璋抱住，秦廣見狀也慌了神，“侯爺！”

見秦璋面龐迅速慘白，秦纓大喊，“請大夫！快請大夫——”

……

流年靜好的臨川侯府，許多年都未這樣過。

滿府上下噤若寒蟬，秦纓等在秦璋寢房外，已經開始后悔，不該有那一問，可以有更機敏討巧的方式，可偏偏選擇了最激烈的一種。

白鴛紅著眼道：“縣主，侯爺會不會出事？”

秦纓搖頭，酸直沖鼻腔，又忙抬手將眼角潤抹去，白鴛苦兮兮道：“奴婢在外面聽見了幾句，縣主，侯爺對公主殿下那般深，怎就不許您查呢……”

秦纓再度搖頭，也沒有答案。

等了兩炷香的功夫，寢房才傳來靜，沒多時，秦廣陪著大夫走了出來，秦纓見狀忙迎上去，“爹爹如何了？”

秦廣點頭，“已經醒了。”

見滿眼急切，大夫道：“侯爺是急火攻心，倒未有命之危，不過侯爺年紀大了，前陣子又久患傷寒未愈，此番得臥床調養幾日。”

秦纓大大地松了口氣，道了謝，疾步往室去，秦璋躺在榻上，呼吸仍是重，聽見靜微微側頭，見是來，又收回目向帳頂。

秦纓快步走到床前，半跪在地毯上，“爹爹，是兒錯了，是兒把您氣病了……”

秦璋角抿條線，啞聲問：“你聽話嗎？”

秦纓頭一梗，不知如何作答，這時秦廣回來，走到跟前道：“縣主，你就聽侯爺的吧，侯爺是為了你好，為了侯府好，這天下最苦的是侯爺啊。”

秦廣此言似乎別有深意，但看著一臉病容的秦璋，秦纓再不敢多問什麼，吸了吸鼻子，輕卻堅定道：“爹爹，兒沒想過會鬧這樣，兒也從未懷疑您對母親的誼，只是兒不甚明白，兒只是想為母親和兄長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