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多了死傷的元闌也忍不住將眉頭擰了一個疙瘩。
俞安行平靜地看著秦安的作,倒仿佛傷的人并不是他, 而是什麼其他不相干的人一般。
待完全理好傷口, 已至了夜半,國公府一片闃靜。
元闌手中擎著燈盞,暖黃的火照亮青石鋪就的小徑。
俞安行的影從偏房里出來, 落在晦暗影中的五致,猶如一幅水墨畫。
他步履從容, 舉手投足間無一不是翩雅的風度。若是忽略他那蒼白到極致的面龐, 只會讓人以為他突然來了興致, 正悠閑秉燭夜游、與友暢談。
停在小徑中央, 俞安行回頭看了后的元闌一眼。
“查清楚了嗎?”
常年都過著在刀尖上的日子,元闌對路上會遇到刺殺一事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這麼明晃晃地沖著俞安行而來的卻并不多見。
畢竟,在人前,俞安行只是一個疾病纏的國公府世子,虛到連馬都駕不得,能活到幾年也未可知,何至于會有人如此大張旗鼓地要取他命?
“回主子,不是宮里的人。”元闌提著燈,附到了俞安行耳畔。
聽到扈氏的名頭,俞安行輕挑了挑眉。
元闌仍在繼續說著。
“……經了審問,他們說收了錢之后就一直在幽州城門等著了,一路跟著我們的人馬從幽州回了京都,只一直都沒找到好的機會下手,眼看著我們就要進了京都,城里的守衛森嚴,他們擔心到時再下手只會更加困難,這才會趁著今夜下的這一場雨搞了這一出……”
俞安行靜靜聽著元闌的話。
啟程回京都一事,他決定的突然,甚人知曉他的行蹤,但一路上都察覺到有人在跟著。
只一來他急著趕路,二來為避免打草驚蛇,便只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直到在快回到京都的城郊小道上,那伙人終于現了……
略一思忖,俞安行想到了前不久剛差人送到姑蘇去的俞懷翎。
只是不知今夜的刺殺,全是他同扈氏的本事,還是他二人背后的誰……
俞安行慢慢抬頭,瞇眼看向遠深沉的夜幕。
細碎的星子一顆接著一顆從云層后冒了出來,與雨后的明月一道高懸。
到浴間里洗了澡,再換了干凈的服,青梨方覺整個人舒服了下來。
倚在桌前,捧著小魚才剛端上來的一碗姜湯,小口小口地抿著。
大半碗湯喝了下去,卻沒嘗出什麼味道,腦子里想的都是今夜俞安行傷的事。
顯然,俞安行上的傷,元闌知曉,秦安也知。
風寒不過是他們用來掩人耳目的借口。
而這要瞞住的人里面,自然也包括……
想到這,青梨握著瓷碗的手緩緩收,心里堵了一口不上不下的悶氣。
就連房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也全然沒有反應。
候在青梨旁的小魚見了進來的俞安行,剛要彎腰行禮,被他抬手制止。
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在出神中的青梨,小魚噤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俞安行一步步朝桌邊的人走近。
低頭時,他高大的形遮去了屋溫暖的燭,將青梨的子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的影中。
被這突然而至的影籠罩,青梨思緒猛然回籠。
眼眸輕抬,眼的是男人線條流暢的薄。
再往上,便是高的鼻梁、如星的長眸。
俞安行的相貌出眾,即便是這個角度,也毫不輸俊朗。
只是此刻,青梨看著他沐浴在燭下俊無儔的容。
明明和他離得這麼近,卻覺得與他之間始終隔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
直至今夜,才發現,俞安行的上,藏了太多不知道的事……
努力睜大了眼睛,卻好似怎麼都瞧不清楚眼前的他。
間微,青梨下涌的緒,甕著聲開口:“你上的……”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了,青梨眼皮一跳,到了邊的話生生停住,改口:“……你的風寒……嚴重嗎?用過藥了嗎?”
“只是普通的風寒。方才我已經喝過了秦伯開的藥,睡上一覺,應該明日就能好了。”
俞安行說著話,目停留在毫無的面龐之上。
青梨自知曉他的話里有幾分真假,眼睫了幾番,沒拆穿他。
也順便低下了眼,不再去看他。
他上服已換過,想來秦安應已替他將傷口都理好了。
他的傷……應無甚大礙……
青梨不再多問,起將金漆托盤上另一碗正冒著熱氣的姜湯遞到了他手邊。
“我讓小魚也給兄長準備了姜湯,兄長今夜也淋了些雨,趁著熱把這姜湯喝了,驅驅寒。”
俞安行抬手接過,掌心無意中輕到指尖,眉眼登時便微不可察地皺了一瞬。
他的溫本就偏低,可眼下手心的溫度比他還要更涼,像剛剛才從冰窖里出來。
俞安行將姜湯放好:“怎麼手怎麼冰?我讓元闌將秦伯找過來再給你瞧一瞧。”
青梨忙拉住他。
“這麼晚了,就不用讓秦伯再過來……我就是來了月事……所以小腹有點疼,到時我自己上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