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繼續往前走。
本關著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打開。
俞安行立于窗前,看著那抹穿過廊下的藕背影。
走得干脆,毫不停留。
甚至連眼角的余都不曾分過來半束……
兩廂對比之下,元闌再看向自家主子的背影,只覺莫名帶上了那麼一既哀愁又幽怨的意味。
正想著呢,那頭的俞安行突然轉過來,不見底的深眸定定停留在上,讓元闌心虛地低下了頭:“……主子……”
“之前讓你找的人,可到京都了?”
見俞安青突然問起這事,元闌忙拱手匯報況。
“屬下今早剛得了消息,眼下船已快到碼頭了,人今日就能到。”
日灑上河面,泛起的漣漪也帶上了粼粼的澤。
京蘇運河遼闊,船只行來又往去,裊裊水霧中,依稀可見遠行船只高聳云的桅帆。
碼頭行人如織,腳步聲、談聲、船行聲……各吵鬧聲響匯聚一,是嘈雜的煙火氣息,無端地便多添了幾分空氣里的燥熱。
雖是一路乘馬車而來,但下車時青梨上仍不可避免地出了一層薄汗。
好在運河邊的風大,人站在河堤邊上,很好地解了上的暑熱。
蘇夫人熱絡地牽起青梨的手,一路沿著岸邊往前走。
“今日本來見山也是想過來的,奈何太子那邊又有事,他實在推不開。你懂的,男子,總要以事業為先。”
“沒關系,剛好我有事想同蘇夫人單獨說。”
角被風微微揚起,青梨看了一眼小魚,小魚忙將在懷里揣著的那蓮花玉簪雙手遞了過去。
早在昨天夜里,青梨就已經想好了。
今日特地和小魚早了一個時辰出發,還多帶上銀錢,為的就是到鋪子里重新買一一樣的蓮花玉簪,好還給蘇夫人。
若是找不到一樣的,便打算直接折算現銀還回去。
好在那蓮花玉簪的樣式很京都姑娘們的喜,掌柜的又新進了一批貨,剛好便讓青梨上了。
“這是之前夫人贈我的簪子,實在太過貴重,我想了幾日,還是決定不能收下。我想,夫人日后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適這簪子的有緣人。”
青梨話里是什麼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夫人面上笑意僵在角。
就憑青梨這樣的出,兩家議起親來,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兒子吃了個悶虧。可眼下還沒說什麼呢,竟就被一個臭未干的小丫頭這麼給先拒絕了。
可父母之命,妁之言,一個未出閣de,指不定背后還有老太太的意思。
越想蘇夫人心越不好,轉頭便上了自己隨行的婢一道離開,只冷冷地留了一句:“既然這是二姑娘的心里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到時我會派人到國公府和老夫人說清楚。”
“夫人慢走。”
青梨福對著蘇夫人離開的方向行了一禮。
若是直接同老太太說悔婚一事,老太太肯定不會同意,想來想去,也只能從蘇夫人這里下手了。
若是幾個月前的,定然會以為現在的是瘋了。
當初的,是多想許個好人家,立馬從國公府里出來。
可眼下……
指尖上角。
青梨記起那個吻。
有一個更荒唐的想法在心里漸漸形……
又有大船靠岸,涌下一批又一批的人流。
眾人手里皆拿著或大或小的包袱箱子,有遠方來客,亦有滄桑歸人。
青梨轉往人聲嘈雜看去。
碼頭人頭攢,瞇眼往遠瞧了瞧,目一晃而過。
在看到那個同記憶中相重疊的臉時,手腳霎時冰涼,愣在了原地。
小魚也跟著往碼頭的方向瞧了瞧:“姑娘,怎麼了?”
有人從旁過,推得青梨一個踉蹌。
穩住形,再往前看去,再怎麼仔細去尋,都找不到剛剛匆匆一眼瞥見的人。
不可能。
江淮縣離京都這麼遠,那人絕不可能過來。
“沒事,”青梨穩了穩心神,搖頭道,“是我眼花了,我們走吧。”
載了人的馬車緩緩駛過街道。
唐蕓護著背上的包袱,跌跌撞撞過人群,看著從眼前走過的華蓋馬車,盯著車轅懸掛著的那塊國公府的牌子,雙目發直。
京都的街巷筆直寬闊,道上車馬行人擁,小販的賣聲猶在耳旁,說笑而過的行人著綾羅綢緞,瞧來貴不已。
天子腳下的京都城,比之前所料想得還要繁華上千百倍。
幾月前,唐蕓收到了那封信。
單看那張薄如蟬翼的信紙,便知寄信之人非富即貴,當即就決定要來京都一趟。
懷里的戶籍文書,唐蕓看著眼前給自己帶路的小廝。
之所以藏著那小丫頭的戶籍文書,不過就是想多住呂溶月的一個把柄。
誰曾想呂溶月竟然連文書都不要,直接就坐船離了姑蘇……
本想著,呂溶月那個賤人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定然跑不了多遠,沒想到二人不僅到了京都,還這麼多年都沒回來,想來攀上的定是極富貴的人家……
就連眼下給自己帶路的小廝,形看著都要比其他府上的要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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