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靜靜看著窗外，半面側臉明麗秀靜。

有幾縷日從窗進來，未能打擾到分毫。

從青石小徑穿過去，對面的廊檐下，有兩個婆子正抱著掃帚在來回打掃。

過庭院中央長得正繁盛的綠葉，二人約瞧見了窗邊青梨的影。

上了年紀的人，總比年紀小一些的丫頭子們要更說些閑話。

兩人對視了一眼，四下環顧一遭，沒發現人，于是便開始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了這位們從來沒機會接過的夫人。

“你知道嗎，聽說這位夫人，出低微，還是跟著改嫁的娘親，才勉強進了國公府，好吃好喝地長大，卻是從未學過什麼管家之道，如今讓掌了府中中饋，倒是夠嗆。”

“若不是憑著一張臉得了公子的喜，也就是空有了個夫人的名頭，府上哪里有人愿意服？”

打頭說話的婆子是這府里的老人，同管事的好，知道管事的不喜這位夫人，便也看青梨不順眼。

另一婆子卻是沒這麼大膽，開口讓同伴小聲一點。

“……也別這麼說，那夫人的姿雖是了些，但這些日子將府上打理地也是井井有條，就連秦尚儀也都稱贊有加……”

“秦尚儀不過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才說的場面話，也就是你才當了真。我看吶，這夫人的名頭，怕是也保不了多久……公子只草草辦了婚事便讓住了進來，這副模樣，倒只像是隨意在外頭圈養了一個人罷了。”

那婆子說到興起，就連音量也不自覺提高。

最后一句話，剛好便傳到了青梨耳中。

抬手，輕掩窗牖，低垂的眉眼掩住了微變的面。

若是還是在國公府，便也就隨著這兩個婆子去了。

可如今在秋水小筑，該立的規矩卻還是要立起來的。

青梨看了一眼小魚。

小魚也聽到了那兩個婆子的話，正在氣頭上，不得立馬去同那兩個婆子理論。

眼下得了青梨的吩咐，正合意，自掀簾出去了。

兩個婆子趁著說閑話的功夫了懶，本只是簡單灑掃一下回廊的工作，愣是被們磨蹭了一個早上的功夫。

兩人正暗自慶幸沒人發現，迎面便遇上了帶著兩個小廝等在院門的小魚。

“你二人倒是膽大，干活懶耍也就罷了，還敢背后妄議主子！“

到了秋水小筑，小魚也知和之前在國公府時不同，辦事也冷靜了許多，此時看起來，倒真有那麼幾分主院管事丫鬟的風采。

那兩個婆子一聽小魚的話，一猜便是方才的話被主子聽見了，臉霎時慘白一片，方知這位夫人并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弱無害。

只是這時后悔也已沒用了，只能跪地磕頭一個勁的求饒。

小廝聽著小魚的令將兩人從主院押了出去，一路上也毫不避諱，頗有點殺儆猴的意思。

路過的丫鬟和小廝見了，手上作更勤，不敢再多看上一眼。

小魚將兩個婆子帶走，院重新安靜了下來。

青梨重新翻開賬本，思緒卻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眉間輕蹙，起，想到外頭去散散心。

只在從廊下經過時，目不經意間瞥見了掛著的鳥籠。

雀兒依舊被關在籠中，怎麼也出不去。

方才兩個婆子的話又響在耳邊。

……圈養嗎？

青梨看著籠子里的雀兒失了神。

日照下來，的眉目浸在其中，瓷白的像煙霧一般縹緲。

***

再過了四五日，青梨將所有賬冊一一對好，讓小魚悉數抱去給了管事的。

又將元闌帶回來的胭脂鋪子的賬目過了一遍，才總算是有了一會閑暇。

只俞安行依舊不得空，青梨一人呆著，竟覺無聊起來。

分明之前自己一人在椿蘭苑時，同小魚編絡子、制香丸，從來不會生出空虛之。

想了想，青梨到了書房，從書架上挑了一本書來看。

也想看上一看，俞安行平日里在看的是什麼書。

只里面的字識得并不多，一字一句晦，讀的很是吃力。

青梨埋首在書案前仔細翻看了一個早上，眼睛難免有些酸。

了眼，青梨剛想要歇上一歇，便聽院子外頭傳出了吵鬧的靜。

從椅子上起，青梨抬步出去察看況。

過了月門時，卻又像前幾次一樣，被元闌手攔住。

俞安行出去了，卻是將元闌留在了秋水小筑里。

再準確一點來說，是守在了主院，片刻不離地，看著。

外頭的喧鬧還在繼續，元闌的聲音畢恭畢敬，聽不出慌。

“夫人，您不用過去，由屬下去理就好了。”

而外面的人卻瞧見了青梨的影。

為首之人正是管事的。

對著青梨，提高了音量。

“夫人，這私吞錢財一事，無論如何，您今日可都要給我們一個代！”

管事的一發話，跟在后頭的人也跟著一齊出聲起哄。

圍在一看熱鬧的丫鬟和小廝漸多了起來，眼看著場面愈發不可控，元闌手中佩劍出鞘，厲聲道：“我看誰敢對夫人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