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
綰著發,鬢間著才剛采的晨花,含著笑看。
自娘親去后,青梨已許久未曾夢見過。
一聲“阿娘”喚出口,眼眶早已泛紅一片。
娘親看這副模樣,點了點鼻子,溫地將人攏在懷里,又笑了起來。
“我們阿梨長大了,找到了可心的郎君照顧,怎麼還是這麼哭鼻子……”
青梨貪地汲取娘親上悉的溫度,又忍不住哽咽。
“阿娘……”
懷里的人睡得很不安分。
里嘟囔個不停。
甚至還哭出了聲。
俞安行皺眉看著前被淚水洇的布料,正待低下頭去察看青梨的況,冷不防人已醒了過來。
紅著眼眶吸著鼻子,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還沒問做了什麼夢哭這樣,就見噎噎地,鼻尖蹭著他膛,細細聞他上的味道,掌大的小臉皺一團。
而后,“哇”一聲便干嘔了出來。
第98章 途
【九十八】
大船在水面悠然航行, 窗外湖山匆匆從眼前掠過,只留下一個毫無印象的糙剪影。
青梨覺得胃里翻滾,捂著干嘔了好幾次, 卻是什麼也沒吐出來, 臉倒是白得不個樣子。
俞安行將人攬在懷里,細細地替順著背, 薄早已抿了一條冰冷的線。
懷里的人似一朵離了土的花兒,懨懨地低著頭, 再沒了往日的氣神。
不像是在坐船, 倒好像是來渡什麼劫難似的。
青梨沒了力氣, 指尖地攥住他角,出一個笑來讓他放心。
“……我沒事, 就是有點暈船……”
船才行了不過幾里,如今雖下著小雨,但一路上皆是風平浪靜,哪里會暈得讓人想吐呢?
俞安行眉目肅著。
下一瞬,他腦中忽然蹦出來一個的猜想。
眉心一跳,他著青梨的手, 看了一眼門邊匆匆趕過來的元闌:“秦伯呢?”
“屬下已經著人去請了。”
正說著, 外頭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嘈雜腳步聲。
見了秦安,俞安行忙起。
利落地將藥箱解下,秦安兩指搭上青梨腕間, 細細地聽脈。
俞安行站在后看著,目落在青梨那張變得蒼白的臉上, 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惶恐。
在此之前, 他總念著能給他生個孩子。
如今這念想說不定突然就要真了, 他卻開始慌起來。
母親孕育孩子的痛苦, 他并非沒有聽旁人說過。
若是嚴重一些,甚至還有因此而丟了命的……
只是之前無所謂,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如今有了青梨,一切細細思量起來,才開始害怕。
那麼弱弱的一個人,他一臂便可抱起,若是腹中果真開始孕育一個胎兒……
不知不覺中,俞安行掌心已生出了滿滿的一層冷汗。
那廂,秦安診脈完畢,捋著小短須開始提筆寫藥方。
“……按理說,這船才剛開沒多久,也不至于現下便開始暈船,只是因著氣不足,心虧脾虛才加劇了這癥狀,用些補子的藥,慢慢就能起效用。若是用藥的效果太慢,期間好好按一下位,能更好一些。”
一番話飄進俞安行耳中,讓他一直攥著的手心默然松開。
還好……不是……
他放下心來。
竟恍若是劫后重生般松了一口氣,拿著藥方吩咐元闌讓人去抓藥。
為備不時之需,船上也帶著一應必須的藥品,對癥的補藥并不難找。
接過藥方,元闌不敢耽誤,急忙離開。
秦安收拾好藥箱,讓青梨先好好在床上靜躺著,又一把拉過俞安行。
“你過來,我教你如何按位。”
擔心吵到青梨,兩人將門關上,刻意低了音量。
秦安站在俞安行前,抬手按他肋骨,教他如何才能尋到正確的位,又該如何施加合適的力道。
不想等了半晌,都沒聽到俞安行的回聲。
正待要斥他是不是走神了,便見他枯著眉頭開口:“秦伯……要如何才能,慢一些懷上孩子?”
青梨在榻上躺得不舒服,最后還是輾轉挪到了里頭的床上。
腦袋昏昏的,喝了藥之后便一直迷迷糊糊地睡著。
到再醒過來時,已是下午時候了,天際只剩下最后一抹曜目的余暉裝點著。
紛紛擾擾下了一天的雨終于停下,房間窗戶虛虛開了一扇,剛好能讓外頭的風勉強吹進來,屋空氣不至于太過于渾濁。
天漸暗,青梨擁著被子起,看到了遠岸上依稀亮起的點點火。
行了一日的船終于拋錨停了下來,青梨不知眼下到了哪里,但估應是已離開了京都。
船上的人終于得了空暇好好休整,一時間七七八八的談聲響個不停。
穿過層層厚實的船板,約傳到青梨耳中。
甚至還聞到了幾縷竄到鼻尖的飯香味。
知道,船上是另備了廚房的,這樣一來,路上不用老是在半道停下,船上的人一日三餐也能吃上熱乎的飯食。
當年和娘親一路輾轉北上時,倒是沒有這般好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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