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行站在他前。
目掃過一旁東倒西歪的椅子。
方才的火起得急。
為了活命,跪在棺材邊哭喪的小廝沒頭沒尾地抱頭橫沖出去。
推搡跑間,廳的桌椅被撞得歪斜。
唯獨被撞的最多的棺木巋然不。
看著倒好像……是和地下連通了一樣。
眸微凝。
俞安行拿過景然的銀槍。
棺材里裝的油最多,起火也最嚴重,火焰從中噴薄而出。
整座棺木很快被燒灰燼。
銀槍將落在棺木原本位置上的雜和灰燼一并掃開。
棺材底下的不是青石磚鋪就的地面。
而是一方在外的松泥地。
銀槍用力往下試探。
泥土陷落。
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大。
元闌被俞安行推到了門外。
火舌燎過他的鬢發和衫,濃煙嗆得他整個腔都快要咳出來。
咬牙,他要再闖進去。
頭頂橫木被燒斷,直直砸落地面。
下一刻,整個廳堂在他眼前轟然坍塌。
“……大公子中了骨散,我們的人都埋伏在扈府外面,等屬下從扈府的家丁中突圍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撇過頭,元闌死死咬,將眼底的酸脹憋下。
青梨眼前陣陣發黑。
指尖用力扶門框,勉強穩住形,看了一眼小魚。
“外祖母上的風寒還未好,先把消息著……不要傳到集福苑去。”
小魚心里正無措著,聽了青梨的話,方才尋到了主心骨似的,忙點頭應下。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了。”
囑咐完小魚之后,青梨又看向元闌。
“備馬車。”
“我要去找他。”
馬蹄聲嘚嘚,劃破岑寂的黑夜。
一路從景府趕至扈府,接近破曉時分,天發青。
天上開始飄起淅瀝的小雨。
扈府燈火通明。
青梨駐足,看著面前被大火燒過的廢墟。
秋日冰涼的雨打在臉上,眼尾被洗得發紅。
不人提著燈在廢墟上尋著尸骨。
扈文霍被人押跪在一旁。
他況算不上太好。
元闌毫不客氣,讓人押住他之后便一拳一拳往他上招呼。
扯住他領,元闌將人拉至近前。
“若是大公子和我家主子出了什麼事,我定讓你償命。”
扈文霍頭上發髻松散,高高腫起的臉上青紫織一片。
就連牙齒也被打斷了好幾顆,角跡斑斑。
他往青梨的方向看去,發出一聲粘稠又古怪的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
“誰能想到高臺上的油燈會掉下去呢,夫人可要節哀。”
元闌照著他臉上又是一拳。
青梨接過不知誰遞來的傘,提著手中的燈盞,一步一步往前面的廢墟走去。
灰燼被雨水打,染臟了的邊和繡鞋。
踉踉蹌蹌地過橫躺在地上的殘垣斷木,不死心地尋找著。
腳上不知被什麼絆倒,被迫停下步子。
手中的琉璃燈盞發出暖暖一層暈,照亮腳邊的地面。
天還沒亮,廳堂中的一切都被燒了烏黑的灰燼,以至于掩埋在底下的小小符纂變得那麼難以令人發現。
但青梨一眼就看到了。
那是給俞安行的平安符。
鼻尖一酸。
青梨矮下子,出手去挖。
被火氣熏燎,平安符被燒焦,就連上頭的安字也變得模糊。
拿出帕子,細細拭凈平安符上的污漬。
只是……沾在帕子上的,卻并非是火燒的焦痕。
而是……
指尖覆上去,輕輕一捻。
是剛挖不久的新泥。
青梨重新審視起腳下的地面。
抬頭,看向扈文霍。
扈文霍看著腳下站著的位置,面上表終于有了一松。
——
雨停。
天上彎月沉了下去,灰青的云層出一層凄清慘淡的。
城郊外的一片林。
雜草叢生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護衛的尸。
半干不干的漬凝在翠綠的草葉上,昭示著此才剛發生不久的一場激戰。
俞安行用力,手中握著的短刃在李晏脖頸間劃出一道深深的紅痕。
在他對面,俞懷翎亦以同樣的姿勢挾持住景然。
俞懷翎并不會武。
這次剛好借了景然中了骨散的契機,方才在混的局勢中將人挾持住。
扈府正廳新挖的那條道繞過城門,直通姑蘇城郊。
耳邊流水潺潺,蜿蜒而過的護城河就在腳下。
沒想到,就差最后一步……還是被追上來了……
帶著傍的護衛也全都栽在了俞安行手中……
手心開始冒汗,也在打,俞懷翎強自己冷靜下來。
國公府被抄,李晏……是如今他唯一的起復機會。
堆疊在天際的夜云緩緩退散,瀲滟的霞紛至沓來。
躺在俞安行后的一個護衛巍巍地抬起了頭。
眸底生出一縷希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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