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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誰誰》  第143章重逢

 先是木沐失蹤,後是夫人不見,聖元帝竟不知自己這一天一夜是怎樣過的。任何有可能發生的慘況,他都不願去想,只堅定地告訴自己,哪怕把魏國國土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兩人找回來。

  姐弟倆前後腳被擄走,顯然是有預謀的。如果先抓夫人,他派去夫人邊的死士定然會有所察覺,而若是把他們全部調走,帝師府又作一團,再向夫人下手則輕而易舉。背後黑手很清楚他與夫人的關係,但究竟是誰呢?

  他不會懷疑自己的心腹,想來想去,腦海中不由浮現一個人影。但更多的念頭均被他了下去,他只想盡快找到夫人和木沐,晚一刻鐘,他們到的傷害就增加一分,他沒有時間耽誤。

  他穩穩噹噹騎在馬背上,看似十分鎮定,腦子卻一片空,什麼都不敢去想,只是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這是他生活在群中時養的習,當肚子太或傷勢太重,為了活下去,便只能放空一切,把肢給求生的本能去支配。他沒有想過今日能否找到夫人,更沒想過找回的是活生生的人亦或一冰冷的

  無論怎樣,先找到了再說。

  當軍隊快穿過人群,拐上道時,他微微俯,舉起馬鞭,準備全力加速。他直視道路盡頭,眸銳利,瞳孔卻渙散著,彷彿與靈魂已分割兩半,一半沉穩得可怕,一半慢慢臨近失控的邊緣。

  忽然,他聽見路邊傳來一陣高昂的呼哨聲,哨音打了好幾個轉兒,直直拋上高空又落了下來,節奏非常獨特。一聲剛落又是一聲,聲聲堆疊上去,竟將樵夫們無聊時的排遣擺弄得花團錦簇,與失傳已久的「嘯音」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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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周圍的百姓被哨聲吸引,就連軍容整肅的將士們也忍不住轉頭去看。

  「大軍開拔,君命在負,你吵什麼吵?活膩了嗎?」一名騎兵出腰間佩刀呵斥。

  聖元帝也跟著看過去,放空的雙目慢慢聚焦,然後迸濺出星。吹口哨的是一名材纖細的子,正把含在裡的指尖出來,直勾勾地盯視自己。穿著一件很不合服,袖子長了一大截,擺也拖在車轅邊,臉上彷彿沾滿,在晨曦的照耀下顯得很明亮。

  見自己轉頭看去,又吹了一聲口哨,然後掉厚重的斗篷,遠遠拋過來。將士們以為斗篷裡藏了暗或毒,正準備揮刀攔截,卻被帝王抬手阻止了。

  那材十分纖細,在寬大袍服的襯托下越發顯得羸弱,卻沒料手勁兒奇大,一件二斤重的斗篷愣是被扔出去老遠,順風落在聖元帝手裡。聖元帝與子對視的瞬間心裡就浮現一個念頭,卻不敢去證實,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幻夢一場。

  但他很快就嗅到了暗藏在斗篷中的一香味,漆黑眼眸瞬間放出狂喜的芒。那的的確確是他的夫人,還活著!

  「讓開!」他嘶啞地喊了一聲,鞭打馬,快速朝夫人奔去,臉上的表糅合了失而復得的喜悅與瀕臨絕的後怕,顯得格外猙獰扭曲。

  圍觀的百姓見這小娘子竟敢衝全副武裝的將士吹口哨,還將軍,紛紛在心裡嘆對方活膩歪了!也不看看自個兒長什麼樣,五尋常也就罷了,竟還塗了一臉的豬油膏,迎著太一看,亮的簡直刺眼。瞅瞅,那打頭的將軍已經暴怒,說不準等會兒就會刀把人給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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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像中濺五步的場景並未發生,高大將領打馬來到小娘子車前,輕輕一躍就跳到車轅上,二話不說把人抱進懷裡,大掌蓋住人家後腦勺,死死往自己,下顎抵住對方頭頂,一遍又一遍挲輕蹭,原本冷酷無比的面龐竟溫的一塌糊塗,仔細一看,眼角竟有淚閃現。

  關素再聰明也只是一介凡人,哪能不畏生死?但不敢表出來,更不敢讓恐懼的緒佔據主導,因為明白自己最大的武就是清晰而又敏銳的頭腦,一旦連這個武都失去,接著失去的就是生命。所以一直抑著,強撐著,直到被忽納爾抱進懷裡的這一刻。

  「你來了?」在對方面前,可以不用掩飾自己的弱與狼狽,所有負面緒像巖漿一般噴發出來。

  「我來了。你有沒有事?」聖元帝推開夫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打量一遍。

  「我沒事。」關素掉眼淚,指了指車棚,「裡面還有人,咱們進去說話。」

  聖元帝目中浮現一殺氣,卻又很快消弭,衝看傻眼的將士們揮手,「改道去桐谷,盡快與鎮西侯匯合!」

  「喏!」眾人高聲應和,然後調轉馬頭踏上另一條道,向東去了。

  馬車裡,那九黎族男子雖極力遮掩,卻還是流出一不敢置信的神,隨即又化為恐懼。

  聖元帝一面查看他周況,一面篤定道,「這就是擄走你的人?他認識我。」

  「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他應該是哪家豢養的私兵,或許在某個場合見過我。」

  「你了鬍鬚,改了瞳,他還能把你認出來,可見對你十分悉,應當是見過多次的。」關素話鋒一轉,追問道,「你有木沐的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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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現在就去救他。」聖元帝試探出手,去攬夫人單薄的肩膀,聲道,「你彷彿一夜未睡,先把面卸了,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等你醒了我再告訴你。」

  關素差點就順勢倒在他懷裡,但想起生死不明的木沐,又強打起神,「我等救回木沐再睡。他現在在何?」邊說邊用特殊的藥水卸除面,換了一副年面孔戴上。在回歸帝師府之前,不能讓旁人發現自己的真實份,免得幕後黑手拿此事大做文章。

  聖元帝手臂虛懸在夫人肩頭,見並未閃躲,這才踏踏實實地落下,卻不敢貿然將往懷裡帶,唯恐唐突一毫。現在的確很脆弱,只需稍微使力就能擁懷,然而他卻不趁人之危。失而復得的狂喜過後,他只想與夫人挨在一起,靜靜獨片刻。

  「木沐失蹤之後,有人在草叢裡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明蘭,這才驚覺你也不見了。帝師和太常連忙宮求我封鎖城門,我唯恐賊子已經逃,派遣鎮西侯出城,兵分幾路搜尋可疑人員。如果你和木沐遇害,誰能從中得利?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竟查到你堂兄關文海頭上……」

  聽了忽納爾的講述,關素終於拼湊出七八分真相。關文海竟也捲其中,且被幕後黑手拿來當了替罪羊。自從失去嗣子資格後,關文海便整日酗酒,無所事事。偶有一天,他在酒肆中喝得爛醉,怒罵關府的狂言被兩名遊俠兒聽去,當即表示願意出力替他教訓關府。

  關文海糊里糊塗與這些人達易,付了五百兩辛苦費,又準備了兩條比較安全的退路,然後讓遊俠兒得手之後把木沐和關素一西一東遠遠賣掉。二人推說人手不夠,只負責發賣關素,不負責發賣木沐,讓他自己想辦法。

  關文海已是魔怔了,竟又搭上一群遊寇,讓他們幫忙賣掉木沐。怎麼做他其實並不清楚,只負責出資並安排路線,木沐走陸路,賣去東邊的桐谷;關素走水路,賣去西邊的梧州。

  由於一時拿不出五百兩,他四舉債,又反復勘察東西兩路的況,明明長相俊秀,穿著奢華,卻專往龍蛇混雜的地方走,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聖元帝剛張出懸賞皇榜,就有人跑到衙門裡告發他,將他那些醉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聖元帝立刻就把人抓起來拷問,終於挖出一些線索。但他知道這件事絕不簡單,或許關文海只是幕後之人佈置的一道迷障,或許夫人和木沐並不在東西二路上。但他不敢賭。萬一對方來個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呢?萬一這條消息是千真萬確的呢?倘若因為他的遲疑而害死了夫人和木沐,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於是僅僅考慮了一瞬,他便親自領兵出了城門,卻沒料剛踏上道就與夫人不期而遇。

  「的確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關素冷笑道,「我本沒在梧州,而是與之完全相反的楊華山!如果你順著水道一路往下追,只會離我越來越遠。至於木沐,他十有八九在桐谷。關文海找的那些遊寇為了省錢省事,應當會照他安排好的路線走,但也不排除這些人心思狡猾,半途改道。總之先追過去看看再說。關文海不過是個替罪羊罷了,既出錢又出力,完了還負責承擔罪名,真他娘的蠢到家了!」

幾經波折,又得了木沐的確切消息,關素終於按捺不住,捶著矮幾罵起娘來。無論背後之人是誰,都給等著!不用借忽納爾的手,也要讓對方敗名裂,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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