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茵也笑著,手指挲著那封信,起來竟然是厚厚一沓,微微有些驚訝,幾個月前蕭緒桓也曾寄回來一封信,只有半頁紙,簡短的代了幾句話。
楊夫人和孩子團聚,還有好多話要說,崔茵便領著阿珩回到了居住的院落。
夜深之時,哄著阿珩睡著,崔茵才慢慢打開那封信。
紙張糙,軍中一切從簡,他在信里說,就連筆墨都是好不容易才從沈汲手里搶來的。
崔茵看著,兀自笑了起來。想象不出,在手下面前一向嚴肅的郎君,還會因為這種小事,去搶一支筆,一方墨。
但很快,便知道為何用搶這個字了。
厚厚一沓信,都標注著日期,每隔幾日他便會寫一封,最早的一封,竟是離開蜀郡的第一天。
每一個孤枕難眠的夜晚,他都會寫下軍中瑣碎的日常,在末尾訴說對的思念。
崔茵看著看著,雙頰慢慢泛起了紅暈。
滿溢的思念,都傾瀉在筆墨之間,竟不知道,他有這麼多麻的話。
而當看到最后一封信時,崔茵角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來。
眼睫微,心跳咚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上個月月末,建康宮變,李承璟帶著徐州的兵力從揚州攻打建康,意齊令容和小皇帝退位。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和崔家商量好了一切,原本勢在必得,崔家家主崔宣卻在一個深夜里暴斃亡。
崔家沒有了主心骨,幾個子侄斗,爭搶下一任家主的位子,鬧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陸氏以及齊令容手下的羽林軍趁其不備,擊敗了李承璟手下的軍隊,活捉了崔家幾個子弟。
只有李承璟下落不明,沒了蹤跡。
崔茵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覺,李承璟兵敗,徹底無法實現他的野心了,卻高興不起來。
心只有一種蒼涼之。
畢竟是曾經最悉的人,沒有他,就沒有阿珩。
崔茵心里明白,自己已經不他了,如果沒有人提起,甚至不會再想起李承璟,不再想起豫章那短暫而安定的三年時。
記得在夢里,李承璟似乎也沒有功,這就是宿命嗎?
“阿娘不哭!”
阿珩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了眼睛,看見阿娘坐在床沿,點著一盞燭燈,臉上掛滿了淚珠。
他用小手給阿娘眼淚,抱住阿娘的脖子,“珩兒親親阿娘,阿娘不哭。”
小家伙皺著眉頭,學著大人語氣安阿娘。
崔茵破涕為笑,摟住了阿珩。
……
秋霜濃,夜鶯輕啼,寂靜的懸月下,烏桕樹漸漸染紅的葉片輕輕搖曳。
守夜的侍被腳步聲驚醒,驚訝道,“夫人,這個時候了,您還要出去嗎?”
崔茵系著斗篷,點了點頭,提著一盞燈籠,往關押著衛蕓娘的地方走去。
總覺得,李承璟還有話留給了。
作者有話說:
有沒有嗅到快要完結的氣息,正文大概還有兩三章的樣子,但是番外有好幾個,會先寫一個平行世界的民國篇(架空民國,只是文風類似,晉江不讓寫真民國了),這次是男主強取豪奪,特地給番外整了個文案:
貴的蝴蝶蘭鋪滿晚宴長桌,時針指向下一格,賓客竊竊私語
掐滅又一支香煙,訂婚宴的男主角險些失態,“竟逃走了?”
***
風雨加的夜,山頂的獨棟別墅像是一座孤獨的囚籠,逃跑的未婚妻渾
握著雙手,仰面著前黑襯衫的陌生男人,“謝謝您幫了我,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男人微瞇著眼睛,修長的手指上的紅,“難道你想回去繼續和他聯姻?”
“不,我不想。”
“那就乖乖留在我邊。”
第72章
秋夜蕭瑟, 東湖碧波漾,鳧鷺群, 安靜地停在岸邊的蘆葦叢中。
湖面掀起一道水波, 烏篷船著蘆葦叢,慢慢劃向湖心,驚起一陣野鶩拍打翅膀的聲響和幽厲的嘶鳴。
涼月無聲, 絳河星辰閃爍,一支竹篙輕輕揚起,打碎如鏡的湖面倒映著的琳瑯影。
李承璟站在船頭, 一襲深墨的袍, 袖口銀線織的王爵規制的蟒紋已經微微磨損,銀線斷了幾,仔細看, 原本的四爪蟒就繡的歪歪扭扭,這是他曾經最常穿的服。
用料上乘, 那是尋遍了豫章郡城, 買來最難得的湖綢。
紅不好,因為他曾無意間取笑過佩戴的香囊上的祥云,便再也不肯為他親手繡東西。直到嫁過來后他的第一次生辰,才口是心非般跟著繡娘在送給他的這件服上繡了一只四爪蟒。
說,“郎君只在家中穿穿就好了, 若是穿出去, 恐人笑話——好好的淮王殿下, 袖口上竟然有這樣糟糕的圖案。”
他當時是怎樣回答的,時間太久, 他已經忘記了。
豫章的深秋, 他再悉不過, 從十七歲被先太后謝氏驅逐出建康,他便來到這里做郡守。
云天夜,只要登上湖岸邊的樓閣,就能眺見那座王府。
細細想來,那短短的三年,竟是這一生最輕松愜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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