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提弓弩的比試?
梁教頭探究地看著。程鯉素低聲道:“梁教頭,這弓弩一項,還有什麼可比的嗎?”
梁教頭搖頭,“這……我也不知。”弓弩一項,其實可比的不,但大同小異。方纔禾晏已經過飛鳥,其餘的想來也不難。可這話的意思,是定要勝過王霸無疑。但還有什麼事王霸不能做,而獨獨能做到的?
王霸先是愕然,隨即不以為然的一哂,“你儘管提!”
大不了再多一句平局而已,他想。
禾晏微微一笑,走到程鯉素邊,忽然手,扯下了程鯉素的束起長髮的髮帶。
程鯉素呆了呆,等他反應過來時,長髮已經披散下來,他道:“你乾嘛?”
“對不住這位兄弟,”禾晏笑道,“你既然要與我拜把子,想來不會吝嗇一髮帶,借你的一用。”
“可是可以……”程鯉素胡用手攏著頭髮,小聲嘀咕,“這也太突然了,再說,你怎麼不用自己的髮帶?”明明禾晏自己也有好嘛。
“我觀小兄弟的髮帶比我的緻多了,許是沾染好運氣,借你點喜氣。”禾晏麵不改的胡謅。
好聽的話誰不聽,程鯉素當即眉開眼笑,道:“好說好說!你且用便是!”
眾人都不明白他拿程鯉素的髮帶做什麼,隻見禾晏緩緩將髮帶繞於雙手間,覆住自己的眼睛。
“他這是……”眾人漸漸明白他要做什麼。
那隻黃的髮帶將的眼睛蒙的嚴嚴實實,把手到腦袋後,輕輕打了個結,才道:“好了。”
說起來,禾晏不用自己和旁人的髮帶,實在是因為大熱天的,他們又是跑又是練弓,早已沾染了不汗水。兵營裡的人不講究,髮帶多帶著汙跡。可這位肖玨的外甥可不一樣,看他穿的裳嶄新還帶著香風,髮帶也是整潔如新,和他那個有潔癖的舅舅如出一轍,想來用起來要乾淨的多。
說不定比禾晏自己的裳還乾淨,這會兒綁好髮帶便想著果不其然,居然還帶著一點淡淡的鬆香。
真是講究的小爺,禾晏心中歎,不愧是舅甥。
“禾晏,你這是要作何?”王霸皺眉問,他心中有個猜想,可卻不敢承認。
“我們,來比矇眼箭吧。”道。
演武場漸漸安靜下來,夏日適逢有風吹過,將腦後的髮帶的長端吹得飄揚,便顯得赤勁裝的年也生出幾分飄逸之。角亦是含著笑容,手持長弓,向著王霸的方向,“這一局,我必勝你。”
四個字,被說的雲淡風輕,斬釘截鐵,彷彿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王霸臉青青白白,變了幾變,不等他開口,有人先他一步說話,語氣裡滿是懷疑,“矇眼箭,什麼?草靶子?”
禾晏搖了搖頭,微微抬頭,矇住雙眼,理應看不到天空,可抬頭的樣子,彷彿可以窺見空中山雀飛過的痕跡,說:“同剛纔一樣,就獵山雀。”
人群嘩然。
竟自負到如此,可這真是自負?
禾晏又轉麵對王霸的方向,含笑問道:“行嗎?”
行嗎?兩個字,像是當初梁教頭問,爽快回答“可以”。如今,“可以”兩個字已經到達舌尖,王霸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做山匪也好,上山打獵殺人也好,都是為了目的。矇眼箭,他又不是瞎子,做這種事毫無意義,又不是富家子弟,玩的新奇。如果說他對自己弓弩技藝十分自信,那禾晏提出來的這個比試方法,就是他最不自信的一項。
他本不行。
王霸看向禾晏,禾晏並冇有催促他趕給他結果。但周圍的新兵們亦是用各目打量他,教王霸自己騎虎難下。難道今日他就要在這裡,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黃小子掃了麵,說出去還說他堂堂山匪當家的,連個小孩兒的話都不敢接。
“行!”他咬牙道。心中卻生出一僥倖,或許禾晏也是詐他的,這小子素來狡猾又邪門,說不準他自己也不行。卻故意要做出極有把握的模樣,就是想誆自己先他一步放棄認輸。
呔,他纔不上當!
“這一局,你先!”王霸衝他道。
年又笑了,姿態輕靈,點了點頭,吐出兩個字,“可以。”
……
演武場旗幟臺旁邊,有一樓閣,樓閣挨著涼州衛所,地勢高,能將演武場的畫麵儘收眼底。
有二人站於樓閣欄前,遠遠地看著被新兵簇擁在中心的年。
一人穿赤勁裝,腰間一黑布腰帶,正是沈瀚。他邊的青年如冰如雪,神淡漠,正是肖玨。
“冇想到這一次這批兵裡,竟然出了這麼兩個好苗子。”沈瀚歎道:“那王霸且不必說,雖是山匪出,桀驁難馴,不過弓弩確實十分妙,且力大無窮。不過最讓人意外的還是那個禾晏的年,他如今才十五六歲,就已經如此拔群,又溫順討人喜,等再長幾年,定能為這一批新兵裡的佼佼者。”
他想到之前自己同梁平說話,那時候梁平很看好禾晏,沈瀚卻並不放在心上,實在是他看禾晏的資質過分普通,不值得留意,冇想到差點錯過一個好苗子。
他見肖玨並冇有接話,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都督以為如何?”
“溫順?”青年緩緩重複,片刻後,他才哂道:“你恐怕看走眼了。桀驁不馴的,不是王霸,是禾晏。”
禾晏?沈瀚有些懷疑,那年他見過幾次,時時都是帶著笑容,王霸幾次三番挑釁他,也冇見他惱過。老實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氣方剛,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禾晏如此,已經很有涵養,十分溫了。
都督竟然說禾晏桀驁難馴?沈瀚第一次有些懷疑這位上司的眼。
“那……”沈瀚換了個話頭,“都督以為,禾晏能否勝這一局?”
青年勾了勾角,聲音淡淡。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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