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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早已站滿了聞信趕來的百姓，將街道兩邊堵得嚴嚴實實。

來迎接的，大多是家中有人投軍的，多婦人牽著子立在風中，在人群中仔細的辨認是否有悉的麵容。倘若瞧見親人在世的，便不顧場合衝過去，與人抱頭痛哭。亦有老者巍巍的扶著柺出來，從頭辨認到尾，直到殷殷目失冰。

一場戰爭，無數戶人家支離破碎，彆離與重逢，歡喜和眼淚，人間悲喜劇，從無例外，一一上演。

肖玨趕到時，兵隊已過城門，出行前多兵馬，如今堪堪了一半，人人臉上都是疲憊與喜悅，然而最前方，卻並無騎在駿馬上悉的爽朗影。

他的目頓時凝住了。

班師回朝，請功賞，為功臣的主將都會走在最前方，從無例外，但現在，冇有。

冇有禾晏的影子。

當年禾晏做“飛鴻將軍”時，班師回朝的時候，他冇有看到。後來禾晏與他玩笑時說：“肖玨，總有一日，必然要你見到我打勝仗歸來的英姿。”

而如今，長長的兵馬隊伍從頭到尾，卻並無的影。

很多年，或許從肖仲武和肖夫人離世後，他再也冇有過這般不知所措的時候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時何地。

熱鬨的人群像是離他很遠，有人從麵前走過，未曾注意到這個失魂落魄的年輕人就是大魏的右軍都督，得他那隻握的石榴從手中溜走，滴溜溜的滾進人群中，再無痕跡。

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年時候的那一夜，所有的平淡與冷靜陡然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過了冇多久。

他似是才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轉過，然後愣住了。

街邊靠牆的地方，正倚著一個年輕子，穿著赤的勁裝，腰間長劍如鬆蒼翠，正含笑著他，手裡上下拋著一枚紅的果子，正是他方纔被掉落在人群中的石榴。

“哎，”見他看過來，不甚正經的喊道：“對麵那位爺，我傷了，不能再往前走，能不能勞您貴，往前走走？”

年輕男人的目越過來往的人群，長久的凝在上，然後，他朝走去。

一步一步，像是越了所有的山海與歲月，於漫長的人生裡，終於找到了人間的歸。

孩子笑著衝他大大張開雙臂，彷彿在求一個擁抱。他快步上前，將這人擁在懷中。

剎那間萬籟俱寂，唯有懷中的彼此，方最長久的眷。

側的人群裡，有人歡欣，有人落淚，有人重逢，有人離彆。他們就在這天地間的熱鬨下，彼此依偎，縱然千萬事，不言中。

青年錦如畫，輕輕拍著的頭，他手心的溫暖令禾晏眼眶一燙，不知不覺，眼淚掉了下來。

“久違了，肖都督。”輕聲道。

人間南北東西，生老彆離，何其有幸，他們總能相遇，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