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追出去的時候，宮人們已經將宋昭攔住了。

他們守著規矩，誰也不敢拉拽宋昭，隻在麵前圍出了一堵人牆來，

而宋昭神思未明，仍是失控的尖著，且不斷推搡著麵前攔路的宮人。

蕭景珩闊步上前，於後將一把環住，霸道地將小姑娘護在懷中。

有力的小臂將宋昭死死箍住，死命掙紮著，哭喊道：“別殺我！不要......”

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滴落在蕭景珩的手臂上，

燙的他心疼。

他將宋昭再抱些，回環的手掌輕輕挲著的臂膀以作安，富有磁的嗓音堅定有力道：

“昭兒，朕在。別怕。”

他的勸顯然奏效，

於他懷中，宋昭激的緒也漸漸平複下來。

回過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蕭景珩，虛弱地喚了一聲，

“皇上......”

聲音還未落下，人便昏厥過去。

蕭景珩見憔悴至此，口愈發堵得慌。

他將宋昭打橫抱起，肅聲吩咐下去，“去傳褚院判來！”

褚院判的住距離碧桐書院很近，

蕭景珩才將宋昭抱回寢放在床榻上，他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趕路來時，宮人已經大抵跟他代了況。

他診脈的時候，也確實發現宋昭的脈搏跳得很快，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別的異樣，

於是道：“宋貴人大抵是因為驚過度從而引至昏厥，並無什麽大礙。”

江德順從旁道：“皇上與宋貴人方才已經就寢，這好端端睡著覺，何事會讓貴人驚過度？若說是夢魘的話，總不該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生出那樣大的反應來。”

江德順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宋昭向來恬靜溫，平日裏連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

且看方才那行徑，卻與市井潑婦沒什麽區別，任誰都會覺得古怪。

短暫的沉默過後，蕭景珩神肅穆地問道：

“褚院判覺得宋貴人今日這般，像不像昔日的楊貴人？”

褚院判聞言一時啞口，

當年的楊貴人也是在聖眷正濃時突然無端瘋魔，滿太醫院都對的病癥無計可施，就連褚院判查遍了醫書，也尋不出緣由來。

後來這件事被太後定了中邪，楊貴人死後，太後命人在宮裏做了三場水陸大法事，至此之後就不許任何人再提及這個人。

現在蕭景珩主問及，褚院判才敢舊事重提，

“當年楊貴人的瘋癥實在無端無由，微臣遍查醫也找不到問題所在。不過一個月後，啟朝徹底收複了苗疆。連帶著苗疆巫醫一脈的醫蠱毒也一並傳了中原。

微臣仔細研究過，發現苗疆有一味毒藥，名喚‘離魂散’，中此毒者，從脈象上來看和常人無異，一開始也隻會有驚悸夢魘、心慌栗等表現。但若長久被此毒侵害，則會逐漸染上失心瘋，病癥便和昔日的楊貴人很像。”

蕭景珩一邊聽，一邊挲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心裏也有了幾分揣測。

苗疆......

當年宸妃的兄長寧修齊，正是領皇命出征苗疆的征遠大將軍。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段，這髒東西就傳了宮中，還被人用來謀害了楊貴人？

這事很難不蕭景珩起疑，將這兩樁事聯係到一起。

但隻是揣測並不能坐實，凡事都得要有證據。

於是他怒道：

“江德順，你帶著褚院判去趟宋貴人的住所，查一查的食住行日常用度可有被人了手腳。”

他想了想，又代了一句，

“靜小一點，不要驚擾到太後休息。”

換句話說，蕭景珩是讓他們去查，不要驚溫泉山莊裏的任何一個主子。

昏迷中的宋昭將他們所言聽得真切，

這場戲唱到現在也該落幕，隻等稍後看著旁人演戲就是了。

忽地，

一隻溫暖的手將的手攥住，略微有些糲的指腹在的手背上了又，

聽見蕭景珩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

“昭兒，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也要一直陪著朕，平平安安的陪伴在朕邊。”

說著，溫熱的吻在的額頂落下。

宋昭依舊‘昏迷’著，但的心跳卻不控地快了半拍。

後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昭才懵懵然的轉醒過來。

一睜眼就撞上了蕭景珩那張俊無儔的臉，

他原本鎖的眉頭於此刻順然舒展，角也牽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來，

“昭兒，你醒了。”

宋昭作勢了發酸的太，在蕭景珩的攙扶下坐起來，靠在他懷中懵然問道：

“嬪妾這是怎麽了？”

說著口中輕‘嘶’一聲，掀開被衾朝自己的赤足看了一眼。

方才著腳在石子路上奔走，雖然沒有劃傷割破，但也該表現出痛才是。

默然片刻，忽而好像想到了什麽，立時如同一隻驚的貓兒一樣從蕭景珩懷中掙開，起下榻就要屈膝跪下。

蕭景珩拉住的胳膊，“你才醒來，這是要作甚？”

宋昭惶恐道：“嬪妾方才失禮了......還請皇上恕罪。”

“無妨，最重要的是你沒事。”蕭景珩將攙扶起，重新落座榻沿，

聽不安地說：“嬪妾近來時常夢魘，又總覺得心慌得很，許是母家的事還困擾著嬪妾......嬪妾本該提前將此事告訴皇上，卻私心裏又很想念皇上，所以才瞞了下來。如今叨擾了皇上安枕，實在是嬪妾的罪過......”

蕭景珩心疼宋昭之餘，心裏也盼著這件事真如所說，

之所以會突然瘋魔，是因為親眼看見薑氏的慘死了刺激。

其實打從心底裏，蕭景珩也不願這件事真的和宸妃攀上關係。

但事實卻總事與願違。

江德順與褚院判回來複命事神凝重，褚院判更是直接道：

“回皇上，微臣仔細檢查過宋貴人房中用度，發現供奉在寢殿床頭的迎春花被人了手腳。花骨朵裏麵被摻進去了離魂散，隨花綻放之際風吹而，便會被宋貴人不知不覺間吸。”

蕭景珩聽罷，眉心不覺蹙起，

而宋昭則驚恐地著口，失聲道：“皇上......是有人要害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