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挑選著匣子里的首飾，商量哪件首飾搭配哪套裳更好看的時候，門外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來人是季家家主季淮安邊的下人，說是老爺有事找，讓立刻去一趟正院。

季云婉笑著放下首飾，道：“是王爺來了嗎？這麼快？我還以為他要過幾日才會來呢。”

今日秦王進京，很多人都上街去看他和他麾下那支據說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靖遠軍了，想要借此機會一睹大梁戰神的風采，但是并沒有去。

因為知道不需要。

以往魏泓每次進京，最遲不出兩日，一定會來季府，有時甚至當天就會來。

所以別人都是上街看他，但不用，等他來找，像以往一樣帶著禮登門，送的每一樣都是最喜歡的東西。

季云婉站起，眉眼含笑的準備跟下人一起去正院，卻見對方面尷尬，目閃躲地說道：“二小姐，秦王殿下沒來，老爺您過去是另有事跟您說。”

季云婉看出神不對，邊的笑容淺了幾分：“什麼事？”

下人心想左右消息都已經傳遍了京城，待會也會知道，提前告訴說不定還能讓有個心理準備，于是便如實說了。

“今日大朝會上，陛下當朝賜婚，將……將姚太傅的兒姚小姐指給了秦王殿下，殿下他……應了。”

季云婉腦中嗡的一聲，子微微一晃，手扶住了妝臺才站穩，卻不小心將上面的匣子打落下來，新打的首飾掉了一地。

盤香驚呼一聲，又想扶又想撿首飾，一時間手忙腳，未等回過神來，向來端莊得的二小姐已經提著擺飛快地跑了出去，腳下踩到了一支簪子卻渾然不覺。

盤香眼看著那的簪子被踩變了形，卻顧不得這些，只能嗨呀一聲先追了上去。

……

臘月初七，宮中敲響喪鐘。

魏灃到底是沒能撐過年底，在這一日永遠地閉上了眼。

臨終前他留下口諭，為國家社稷民生安定，待他死后全國上下以日代月，服喪二十七日便可，服闕后婚嫁自由，不歌樂。

當初先帝死時他下令全國守國孝三年，如今到了自己，卻無需如此，這又贏得了朝野上下一片贊譽之聲。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這是為了讓秦王與姚太傅之的婚事免生變故，但明面上還是稱贊他仁德寬厚，是一代明君。

姚清已經十四歲，又是家中獨，很早以前姚太傅就已經開始給準備嫁妝，如今一切齊全，隨時可以出嫁。

魏灃駕崩前給與秦王定下的婚期是四個月后，刨去國喪二十七日，剩余的時間也就三個月而已，魏泓若要先回邊境再帶著聘禮來迎親，本來不及。

魏灃顯然把這些都考慮到了，以兄長的份主提出幫他準備聘禮，只待國喪之后，讓魏泓直接帶著姚清離京。

街上百姓們為了迎接過年而掛上的紅燈籠全部摘了下來，已經安排了工匠重新刷墻壁的高門大戶也都全部停工，過年的喜慶氣氛一夜之間消散無蹤，只余滿眼縞素。

姚鈺芝自從那日在朝會上昏迷過后，雖被救治醒來，卻一直心郁郁，纏綿病榻，直至這晚才勉強坐起來，艱難地來了府里的管家。

“明日你親自拿著我的拜帖去找秦王，就說……我有事求見。”

管家伺候姚鈺芝幾十年了，對他的脾很是了解。

老爺一向看不慣秦王擁兵自重，擅攬兵權，私下里與之從無任何，朝會上更是針鋒相對，見面連招呼都不會打一聲，如今這般主遞上拜帖求見，想必是為了小姐才狠下了一番決心，拉下這張老臉做出的決定。

可是……以秦王的子，會見嗎？

管家心中惴惴，卻也不敢多言，第二日一早便帶著拜帖去了驛館。

不到半個時辰，他便打道回府，將帖子還給了姚鈺芝，道：“老爺，秦王殿下今日事忙，不出空來，不如……老奴改日再去問問？”

姚鈺芝看著那拜帖，蒼白憔悴的面又沉郁了幾分。

“不必拿這種話來哄我，他不肯見，對不對？”

管家默然，面無奈。

姚鈺芝深吸一口氣，又問：“他怎麼說？”

管家猶豫片刻，道：“小的沒見到王爺本人，是他邊親隨傳了幾句話，只說……說國喪過后就會帶小姐離京，讓老爺您趁著這段日子好好與小姐共敘天倫，待小姐出嫁后……再要見面怕是就難了。”

秦王封地離京千里，為藩王，他又不得擅自回京，即便回京，帶不帶上妻子還兩說，今后姚鈺芝若再想見兒，可不就難了嗎？

姚鈺芝閉了閉眼：“還有呢？”

管家啊了一聲，表示不解。

姚鈺芝道：“他還說什麼了？”

以秦王與他的過節，絕不可能僅僅說這麼幾句就完了。

他心里很清楚，管家一定還瞞了什麼。

果然，管家聞言面為難，目閃躲不愿多說。

姚鈺芝地坐了起來：“你不說我便親自去問！”

說著竟真要穿鞋更準備出門。

管家無法，只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秦王說……說您不必上門求他讓他今后善待小姐，小姐若是過得不好，那也都是您這個當爹的過錯。說您是……欺世盜名之徒，所謂的高風亮節不過是為了沽名釣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