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海乃是當朝一品大學士,閣輔臣,輔佐皇上批閱奏折,起草詔書,每日都十分繁忙。
每日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宮中,偶爾才在辦差的衙署翰林院中。
傅青魚到了翰林院,向門外守著的公差遞了名帖便站在門外等著。
如今的天氣已經徹底回暖,街上的行人已經換了相對薄一些的春衫。
一輛十分簡樸的鬆青馬車緩緩行駛而來,在翰林院門口停下。
駕車的老仆擺上腳凳,馬車的車簾已經開。
著一銀線繡祥雲圖案紫朝服的杜宏博躬走出馬車,輕提袍擺踩著腳凳走下馬車,走上臺階。
傅青魚往後退開兩步,疊手躬行禮,“下見過杜大人。”
杜宏博放下袍擺,饒是已年過六旬依舊神矍鑠板直,上自有一他人所不能及的文人風骨。
“傅青魚?”杜宏博停下腳步。
“正是下。”傅青魚應聲。
杜宏博上下掃了傅青魚一眼,看不出對傅青魚的喜惡,“那日在龍臨殿上我便想問你一句,你為何想做?”
傅青魚心中咯噔一聲,不敢大意,小心謹慎的措辭回答,“因為有許多事老百姓力所不逮。”
“老百姓力所不逮的事,做了就可以?”杜宏博問,聲音輕緩卻自帶一威嚴和力。
“每一條路都會有力所不逮之事,也正因有這些無力和無奈,才會激發著我們不斷的前進和努力。”傅青魚低著頭,不卑不的回話,“若人人隻安於現狀,那如何提升,如何變強?”
“你想弄權?”杜宏博的瞳仁微。
傅青魚眸中飛快的閃過震驚,與杜宏博這種海沉浮幾十年的人談當真是心驚膽戰。
或許隻是一個語氣變化,又或許隻是一個措辭不當,就可能被他窺探出真正的想法。
傅青魚心中既驚又懼,心思電轉的想著應對之詞。
若是現在否定,杜宏博必然會認為滿謊言居心叵測。可若是承認,那在杜宏博心中隻怕就野心的佞臣候選人了。
總之不管是否定還是承認,在杜宏博這兒都不是什麽好人。
“杜大人,下可否也問您一句,何為弄權?”傅青魚轉守為攻,“是利用職權之便以權謀私魚鄉裏為弄權,還是四奔走為民請命為弄權,亦或是對上諂奉承對下欺淩打為弄權,又或是欺上瞞下結黨營私為弄權?”
杜宏博的眼眸了,並未回話。
傅青魚又疊手躬一禮,“杜大人,我想當,隻是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比如呢?”杜宏博問。
“比如我若隻是民間的團頭,我驗驗出的結果未必人人會信。但我若是衙門裏的仵作,我驗驗出的結果便自帶了可信度。而我若隻是一個仵作,便隻能負責驗,明知有兇案卻無權手。”
“人的無窮無盡,若一直往上看,何時才能止步?”杜宏博的聲音略緩,“我們的眼睛之所以平直的生在前方,便是我們往前看,平視自己,正視自己,時刻警醒反思自己,切莫忘了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麽。”
“有野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野心並未用在正。”
“是。下謹記杜大人的教誨。”傅青魚恭恭敬敬的應下,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杜宏博見傅青魚雖有利刺但尚算懂禮,雖有野心但心中尚且還有正義,便緩了神問道:“你來此做什麽?”
“下來尋謝老大人批一張甲庫的批令。”傅青魚沒有瞞。
“甲庫?查洪正被殺一案?”杜宏博一聽便清楚了傅青魚甲庫的目的。
“是。”傅青魚點頭。
“謝大人在宮中,今日並不會來衙署。”杜宏博邁步往翰林院中走,“你與我進去,我給你寫批令。”
“謝杜大人!”傅青魚喜出外,立刻邁步跟上。
“洪正一案由你主理?”進了辦差的屋子,後默不吭聲的老奴仆立刻上前研磨,杜宏博取了一張簽紙問道。
“是。”傅青魚站在下手方等著。
杜宏博在批令上蓋了章印,拿起遞給傅青魚,“好好查。”
“是。”傅青魚雙手接過批令行了一禮才轉往外走,正好與門外進來的一人而過,雙方都微微側頷首一禮,一個進屋,一個邁門檻而出。
“老師。”一襲青衫,風塵仆仆的青年疊手規規矩矩的行禮。
“九如,回來了。”杜宏博看向自己最滿意的學生,神慈祥了起來。
傅青魚提著擺邁步出門檻,心想九如必是表字。
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為他取這個表字的人,必是對他寄予厚吧。
這個念頭轉念而過,傅青魚拿著批令快步出了翰林院,去了甲庫。
甲庫的書令見了批令放傅青魚進去,庫中一排一排高大的櫃子,大離各大員的檔案政績全都收錄在此,放眼去麻麻的一片,想憑自己在這中間翻找一兩個員的檔案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的事。
跟著進來監督的書令客氣詢問,“姑娘,不知大理寺需要調閱哪位大人的檔案?我去取來給你。”
“有勞書令,我需要洪正大人和林博明大人的檔案。”
“姑娘稍後。”書令對甲庫中檔案的擺放了然於,沒一會兒便抱了一堆絹帛卷軸竹簡過來。
“甲庫中的檔案不可帶走,姑娘可在那邊的幾案翻看。”
“多謝。”傅青魚道謝手。
書令一笑避開,“無事,我給姑娘抱過去。”
“那便多謝了。”
傅青魚含笑道謝,等書令將檔案全部放到幾案上離開後,才盤坐下開始翻看。
洪正與林博明在朝為數十年,檔案都是一大堆。
傅青魚拿起一個卷軸拉開,是一幅洪正穿著服的畫像。
走了書令又回來了,手中依舊抱著一大堆檔案,有兩卷竹簡晃晃悠悠在掉落的邊緣。
傅青魚連忙起拿過這兩卷竹簡,“這些也是嗎?”
書令笑著將手中的檔案堆在幾案旁邊,“方才那些是洪正洪大人的檔案,如今這些才是林博明林大人的檔案。姑娘慢看,我先忙去了。”
“有勞。”傅青魚頷首道謝,等書令走了轉頭看堆小山頭般的檔案卷軸,有些頭疼的歎了口氣。
這麽多,怕是看到天黑也看不完了。
。您提供大神酸Q的一品仵作豔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