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婧這才后知后覺到母親的不悅,立刻放了語氣告罪道:“是兒臣一時著急,言語冒撞了,母后別生兒臣的氣,便是有十個兒臣加起來,也抵不過母后一個的。”
“好了,”郭皇后道,“我也有些累了,你帶上冊子回去仔細看看,有中意的便來告訴我。”
魏婧應下,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退出長春宮,眼底卻帶著滿滿的憂。
徐子期是謝家丟失的嫡子,這點兒魏婧確認無疑。
只可惜在的夢里,并不知道徐子期是怎麼被尋回的,也不清楚除了年齡外,徐子期還有什麼能辨認份的特征。
眼下就算直接對母后說,徐子期就是謝家丟失的孩子,沒有足夠的證據,只怕母后也不會信。
魏婧看了看手里寫滿世家子弟名字的冊子——必須要想法子快些證明徐子期的份,好讓母后同意自己嫁給他,否則,他們又會像夢里那樣,憾錯過了。
還有魏姝,也必須要和謝蘭臣復婚才行。
魏婧選擇救下魏姝,讓代自己嫁給謝蘭臣,除了為避開夢里自己慘死的結局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就像父皇覺得謝家人骨子里都帶著逆反一樣,謝家人同樣厭惡皇室。
在魏婧的夢里,嫁去西北后,謝家人對這個大安公主毫無敬重可言,只把自己當做尋常媳婦,而嘉王府一個老太太,兩個太太,各有各的刻薄,都是極難討好的人。
夢里魏姝死后,除了外祖家幾個不大親近的舅舅外,再無脈至親,為了讓魏婧這個后娘,能更好地照顧昭兒,便由母后和魏姝的幾個舅舅做主,把魏姝留下的全部家私充作了魏婧的嫁妝,只要魏婧將來能把其中一半留給昭兒即可。
公主出降,宮中自然也有一份合乎規制的嫁妝,但和魏姝留下的家私比起來,不過九牛一。
由于西北幾乎常年都在敵征戰,軍需吃,很是需要金錢補給。魏婧便把除了留給昭兒的那一份,其余嫁妝全都捐了出去,這才換來謝家人高看一眼。
可即便如此,在嘉王府過得仍不如意,到死都沒能讓家里的幾位太太真心接納。更別說,現在救了魏姝,沒了那筆能獲得謝家人好的嫁妝,就只能讓魏姝也做謝家的媳婦了。
人常說,好壞都是對比出來的,魏姝驕奢縱慣了,有在謝家做對比,自然更能讓謝家的幾位太太看見自己的順賢淑。
魏婧心想,自己好歹也算救了魏姝一命,只是讓幫自己這麼一個小忙,也不算過分的。
況且,自己這麼做也不單單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大安。
夢里,魏婧死后沒多久,謝蘭臣在收攏過一半的契丹人,又把另一半不肯投降的直接趕到雪山的另一邊后,很快也死了。
甚至都不需要大安手,西北和謝蘭臣信征伐來的疆域,全都了徐子期的。
徐子期本是一個十分尊禮重孝的人,他又在神京長大,心里其實是親近大安的。加之徐子期又對自己早有好,如果自己能在謝家立住腳,再好好規勸徐子期,西北不但不會造反,反而還會為大安的助力。
可惜夢里的魏婧死得太早,死后雖然還有意識,看到后來發生了什麼,但卻什麼也干涉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徐子期在謝家其他人的鼓下,東渡丹水,攻打大安……
魏姝覺得,這或許就是自己為什麼會得到這份奇遇,在夢中預見未來的原因。
不會再讓大安遭遇夢里的戰火流離了。
魏姝也是大安的公主,為大安做出一點犧牲也是應該的。
想到這兒,魏婧的心更堅定了幾分,讓宮人把母后給自己的冊子先帶回去,自己則拐去了勤政殿。
*
魏姝剛從勤政殿出來,恰好和等候的魏婧撞上。
愣了一下,隨后笑道:“我正要去找妹妹,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
魏姝示意跟隨自己的宮人呈上兩個錦盒,道:“這是謝妹妹幫我找到醫案的謝禮,妹妹笑納。”
魏婧捧過謝禮,卻突然說道:“姐姐謝過嘉王了嗎?我這麼問或許僭越了,可嘉王真的很在意姐姐,最后能找到醫案,也屬他的功勞最大。”
面對魏婧有些突兀的話,魏姝依然保持客氣道:“我已經謝過嘉王了。”
魏婧想知道,方才在勤政殿,魏姝到底有沒有答應父皇,便又裝作玩笑似的試探魏姝:“嘉王最想要的謝禮,恐怕是能和姐姐復婚了。”
可魏姝這次卻沒再應魏婧的話,而是說道:“我宮外還有些事,這會兒就要出宮去,實在不能陪妹妹多聊了。”
見魏姝避而不答,魏婧心下更急,追問道:“姐姐你會和嘉王復婚的吧?嘉王為了做了這麼多,還救過你的命……”
“若是被救過命,便要以相許,咱們怕不是都要嫁給宮里的太醫才對。”魏姝打斷魏婧的話,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下去,“我怎麼報答嘉王,會不會和他復婚,是我和嘉王之間的私事,就不勞妹妹心了。”
說罷,魏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前兩天文寧還提醒說,魏婧可能有點兒喜歡嘉王,可方才魏婧又一副非要撮合自己和嘉王的樣子,實在莫名其妙得很。
魏姝搖搖頭,不再多想,出了宮,坐上馬車,一路晃悠悠地往公主府趕,耳邊卻時不時地回響起皇叔說的那些話,直到到了一家名“一品齋”的糕點鋪子門口,魏姝過車窗,看見排隊購買糕點的人,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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