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辛柚才對賀清宵解釋：“那二人押送山匪會引來之災，我猜他們是被來陵縣玩樂的大當家等人所傷……”

 賀清宵聽了這話，神漸漸凝重。

 他之所以讓兩名手下等他們先出發后再送山匪去衙門，就是不讓這支隊伍增加一意料之外的風險。先前就說過，辛姑娘的安危是第一位。

 但這是往最壞的方向考慮，沒想到真的發生了。

 樹高葉茂，藏樹上的二人不再說話，視線穿過枝葉隙，默默盯著下方。

 離辛柚藏大樹最近的那棵樹上，藏著的是千風與平安。與別人盯下方不同，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鄰的樹上。

 到這時，二人還皺著眉。

 本該他們陪公子的，結果又被賀大人占了位置。想堅持也不行，公子不同意。

 二人不免有些困，別人的近衛是怎麼當的。

 有人來了。

 匪患鬧得人心惶惶，再往南多雨多災，離著縣城有著一段距離的這段路兩側盡是荒野，好一會兒才會有人路過。

 來的是一對年輕夫婦，徒步而行，神繃。

 辛柚看著挎著包袱頻頻四的婦人，越發認識到匪患對此地百姓造的影響。

 之后又路過三兩輛馬車，辛柚耳朵了，與賀清宵對視。

 馬蹄聲急，聽起來不止三五匹。

 居高得遠，很快就見一隊人騎馬而來。為首之人馬速并不快，左右了，手一抬，先下了馬。

 后面的人陸續下馬，等著為首之人吩咐。

 被堵住的六當家瞳孔巨震。

 是大當家！

 “就這里吧。”大當家提著刀趟了趟路兩側的草木叢，對著帶來的人一番安排。

 這一行有十多人，很快有四人趕著馬群前往一側不遠的林，剩下大當家在的十來人藏于草木叢中。

 六七月的時節，正是草木最盛之時，十來人在其中，如蟄伏等待獵的野，眼里閃著兇。

 “駕，駕——”

 兩道騎馬的影從陵縣的方向而來。

 “來了。”草木叢中，大當家握了手中刀。

 樹上，辛柚屏氣凝神，做好了準備。

 兩名穿便裝的錦麟衛騎著馬很快就到了近前，隨著鳥聲響起，絆馬繩猛然拉直，馬一彎，馬背上的人向前摔下。

 就在二人被甩出去的一瞬間，大當家站起來一揮手。

 埋伏在兩側的山匪齊齊起，提著刀向路中間奔去。

 飲過不知多人的長刀在下寒芒閃爍，舉起刀的山匪神猙獰。

 猙獰的表突然定格，伴隨著慘聲，山匪往前栽倒。

 辛柚從樹上跳下，走向慘連連的匪徒。

 兩名錦麟衛一時沒想明白狀況，看向走來的賀清宵：“大人——”

 慌間，忘了出行路上掩飾份的稱呼。

 “辛苦了。”賀清宵頷首回應，停在大當家面前。

 大當家看清賀清宵面容，神驟變，口而出：“賀大人！”

 這時檢查完現場的錦麟衛報告：“大人，活口三人，亡七人。”

 “打掃現場，帶去前邊林。”

 看到被一名錦麟衛推著的六當家，大當家目眥盡裂：“老六，是你！”

 “嗚嗚嗚——”被塞著的六當家發不出聲，一臉委屈。

 不是他啊，他哪有這麼大本事。

 是他！

 六當家猛然看向辛柚。

 走在一群青年中的年還沒有長，單薄，相貌青，背影卻說不出得從容神。

 是的，神。

 那位大公子固然令他害怕，可這年卻讓他到了神。

 因為神，滋生出無以名狀的恐懼。

 他怎麼知道大當家會埋伏送小八去縣衙的那兩個人？

 他怎麼知道大當家會選在這里設伏？

 他又怎麼知道他帶著兄弟們藏山坡，準備劫殺商隊？

 六當家越想越恐懼，明明炎炎烈日下，卻一寒氣流竄四肢百骸，心跳如鼓。

 恰在這時，辛柚掃了六當家一眼。

 六當家渾一震，頭一歪嚇昏了。

 拽著六當家的錦麟衛一臉茫然：“大人，這山匪突然昏過去了。”

 “先帶過去。”賀清宵淡淡道。

 辛柚從大當家對賀清宵的稱呼中對其來歷有了猜測，走到他邊一番打量，冷冷道：“大當家好威風，一句話就把手下嚇昏了。”

 六當家只是一口氣沒提上來，被人暴連拖帶拽吃痛之下醒過來，聽到這話登時臉彩。

 大當家肩膀中了箭，抿著強忍疼痛，心中卻存著希。

 他們還有四人在林子里看守馬匹，聽到這邊靜只要能有一人逃回山寨，就有談判的本錢。

 等到了林子里，大當家看著擺在地上的四尸，臉慘白。

 “你們到底怎麼知道的？”極度的不解令他忘了疼痛與恐懼，嘶吼出來。

 冷靜下來后，大當家就反應過來這些人黃雀在后與六當家無關。

 就算六當家出賣他，對這些人說他在陵縣，如何得知他什麼時候出城？

 除非——

 大當家臉一變，咬牙切齒罵：“鄭縣令這個賊！”

 賀清宵何等敏銳，一聽這話登時想到一種可能：大當家與陵縣縣令鄭明早就暗中勾結到了一起。

 若是如此，近期陵縣附近匪患如此猖獗府卻沒什麼作就說得通了。

 “你是叛將伍延亭麾下吧？”

 四月時京營統領伍延亭率兵南逃，后被剿滅，但還是有零散兵士不知所蹤。

 考慮大當家占領烏云寨的時間，還認出他是錦麟衛鎮使，此人是伍延亭麾下的網之魚無疑。

 大當家瞳孔一，心巨震之下破口大罵：“怪不得姓鄭的狗賊急慌慌給我報信說有路過辦事的差俘虜了山寨兄弟，卻沒是錦麟衛。原來他知道了我叛將份，與錦麟衛聯手要拿我等立功……”

 聽著大當家的痛罵，六當家一陣陣眩暈。

 大當家居然是叛軍！

 縣令居然與山匪勾結！

 抓他的這些人居然是錦麟衛！

 蒼天啊，他只是個小小土匪，為什麼要經歷這些！

 大當家的罵聲中，賀清宵看向辛柚。

 大當家不打自招抖出了與陵縣縣令的關系，并不是大當家愚蠢，而是他們黃雀在后的埋伏讓大當家只能想到一個合理解釋：鄭縣令是雙面人。

 而造這個誤會，皆是因為。

 辛柚突然出聲：“千風，去行囊中取紙筆來。”